人海,如蚂蚁一般在忙碌着,有人用马车搬土运石、有的挖掘湖床、有人用石条和水泥彻湖堤、有人则在修桥,但因为分配到位,所以工地显得忙而不乱。
七万交州俘虏已从海路抵达,他们被分成七个千人队加入到建设之中,由于他们初来乍到,也没什么特殊手艺,便被安排到湖底,专门从事体力劳动,在士兵的监督下忙碌着夯实湖底。
他们先将湖里的水先排干,再把淤泥清空,用马车把碎石均匀地撒在湖基上,然后用巨大的木头逐寸都夯实坚固,夯实之后,湖底就成北高南低的坡度,以便泄洪之时,泥沙能通过这个坡度冲入黄河,排至大海。在三条主堤前的湖基则是几成五十度角的水泥地,这是避免泄洪之时,大水把湖基冲坏。
时近中午,正逢民夫交班时间,和白天全上,晚上三班倒的交州俘虏相比,内战的战犯显然要幸福得多,一旦从工地退下,则意味着自己接下来可以休息四个时辰。
杨侗和阴明月在玄甲军、修罗卫的护卫下,在纵横南北的长堤视察,不一会儿,有士兵将负责监督的魏征请了过来。
魏征监督的并非是民工,而是后勤方面;毕竟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如果监管不到位,难免会有不法分子大肆克扣粮食。若是这几十万人饥寒交迫,生重病还被逼着干活,极有可能成为祸害天下的反贼,导致中原再起刀兵。正因如此,杨侗才将铁面无私的魏征派来当监工,带着一支数目庞大的执法队伍日夜监督此处工地。
“微臣参见圣上。”魏征近前行礼。
“免礼!”杨侗看向瘦不少的魏征,笑着说道:“没问题吧?”
“回圣上,别的问题都没有,就是工期有些紧迫。好在有水泥的出现,让工期缩短了不少,消耗更少,若是像以前那样采石筑堤、鸡蛋糯米拌夯土,不仅修建速度缓慢,光是消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能否在汛期到来之前完成?”
“这个说不准!”魏征摇头苦笑道:“因为谁也不知道大雨什么时候来。”
“这也是朕所担心的事情。”杨侗叹息一声。
去年年度,整个天下普降大雪,人人都以为今年会是雨水丰沛好年景,可是时至今日,整个北方却处于一个干旱少雨的怪现象。若非朝廷这些年注重水利建设,建有完善的水利网络,并有筒车、翻车汲水灌溉,恐怕春粮损失惨重。
这古怪的天象,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积蓄大暴雨一般。要是大暴雨来得早,此处工程尚未修好,恐怕起不到调节水位的作用;要是来得晚,其威力恐怕更加让人震惊。
“圣上且放宽心。”魏征一边安慰,一边介绍起了工程进度,“此处大湖采取了先北后南的策略,一步一步修建。用来决堤那一段黄河河堤,和连接它到此湖北部的河渠,以及北湖堤都已完工。此三处工程皆以水泥石浆浇灌而成;尤其是黄河新堤、三大湖堤,全都挖至石底,打入铁桩,然后才浇灌水泥,上下融为一体,坚固如石体,中堤、南堤虽未完成,但根座已经修好,若是暴雨在整体工程来临之前到来,此湖已经可以起到分洪之用,受到影响最大的,也只是桥梁和湖底而已。”
“让大家抓紧一些,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只有仓促分洪了。”杨侗沉吟一下,又问道:“南部是谁在负责?”
“负责修建南堤、巨野泽堤,以及连接两者河渠的人,名叫阎立德,乃是前殿中少监阎毗之子,北武帝宇文邕外孙,出身于工程世家,擅长建筑、工艺和绘画!阎立德曾随其父阎毗负责开凿永济渠北段,也就是涿郡到巨马河那一段,此外还营建了临朔宫,对这方面十分熟悉。”说到这里,魏征又道:“他的弟弟阎立本也是这方面的行家,目前跟着李侍郎学习修桥技巧,并提出不少宝贵意见。”
杨侗为之一愣,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