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谁,是谁在念诗?
绛娘伸了个懒腰,双髻上的粉色流苏晃了晃,歪着头,羞怯地藏着身子。
“睡脸寒未开,懒腰晴更软。”
懒腰?说谁伸懒腰呢?他能看到?
绛娘将自己的身子藏的再密些,有旁边的柳叶遮挡,这样,应是看不见了罢。
“摇空条已重,拂水带方展。似醉烟景凝,如愁月露泫。”
这人
绛娘寻思着,这人,不会是看得见妖吧?
只见那人眉目舒朗,峨冠博带,着一身素色襕衫,行若微风。
河边浅印着柳树的影子,风姿旖旎。微风一过,鱼儿浅跳,荡着柳丝。
低垂的枝丫敛去了娇羞,燕雀惊飞一片。
他目视着自己身旁的柳树,见这副光景。低眉思索了一番,随即摇头晃脑吟诵着。
“丝长鱼误恐,枝弱禽惊践。”
嘻。
原是个呆子。
绛娘偷笑着,今个儿,便让她来好好捉弄一番这个送上门的呆子。
崔护注意到,这棵柳树旁,还有一棵桃树,花开的正艳丽。
他目光流转,停留在这娇翠欲滴的花面上。霎时,略过一丝风响,一片花瓣正落他的手中。
他眉目微垂,斟酌浅笑。
绛娘不知他在笑什么,不过是落了一片花瓣,有什么好笑的。
她侧身,吹了一口气。
簌簌作响。
清香铺面,只是那花,落了崔护一头。
他急忙掸去,连打了几个喷嚏。
绛娘嗤嗤地笑着。
却听他蓦然道,“姑娘,在下瞧见你的脸了。”
绛娘错愕。
他又道,“姑娘,在下听见你笑了。”
他现在这副样子,与方才那摇头晃脑的呆模样很是不一。绛娘微愣,踌躇着,是否要现身?
怎知,他伸手摸摸后脑勺,疑虑道。
“怪了,方才明明听见有姑娘的声音。莫不是这些日子多看了些书籍,心中也想那颜如玉了?”
绛娘见他一副憨样,又想着法子捉弄他。
柳眉微蹙,计上心头。
趁着他疑虑思忖之际,桃花树的枝丫压低了些许,叶子揽过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朝他后脑正中砸去。
哎哟。
他抚着后脑勺的生疼,是谁?
四下相望,他将身子转了又转,还是没见着人。
他细细回想方才的过往,莫不是,碰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崔护噤声。
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处,但却毫无异样。
再转身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姑娘。
姑娘娇小灵动,一席散花秀裙飘然若仙。崔护看的痴了,缓道,“姑娘你是仙子?”
嘻。
绛娘嗤嗤地笑着,学着崔护方才的模样,摇头晃脑。
“非也。”
崔护见少女白里透红的脸上秋波盈盈,面容未施粉黛,却楚楚动人。
一时间,崔护看的有些发怔,乱了神。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竟想要伸手抚上那清丽的脸庞。
好在他是读书之人,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
他便急忙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眼中还残留这些许慌乱。
而绛娘却不以为然,伸手在崔护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言语之中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呆子,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以后别来这儿了。”
绛娘说的淡然,可此刻崔护的心中,有些怅然。
是觉着以后不能再来此处可惜呢?还是觉着,以后不能再见这位姑娘感到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