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落下一句话,并没有对前世的秦广王有所启发。
而后他考取了功名,如愿以偿的当了官。也造福了一方百姓,却执着于某些并无结论,不知何处该寻根源的小问题,偏是要追根问底,被同僚弹劾。
就这么入了狱,含冤而死。
他那要将凡事穷源溯流的本意是好的,可正因为他直截了当,一根筋的性子,在这明争暗斗的官场上,怎能活的长久。
说到底,还是他的固执害了他。
但他入了这地府,待遇还是不错的。
也是生前行的都是善事,且有学识有才干,如若不然,这十殿阎王哪轮得到他当。
而后,他便仗着自己是秦广王的身份,逮着每只入这秦广王殿的小鬼就问些看似高深莫测的问题。
唯有对他们三个,问了这个问题。
只因那戊辰己巳说他们仨身上的鬼气不同,秦广王才想到当日那个老者口中所提及的“贵人”。
莫非就是他们仨?
如今看来,是那位名叫“月灼”的男子无疑了。
秦广王翻阅案桌上的一本缁青色册子,学着记忆中那老者的模样,捋着自己不长不短的蓬松胡子,想来自己的胡子应是比那老者的胡子清爽多了。
毕竟那老者的胡子都打了好几个结节了。
他翻了翻那册子,在最近入冥界的名单中找到了“月灼”这个名字,不过,笔墨看似勾勒的淡了些,在他名字一旁的,还有“红璃”这个名儿,也是如此。
秦广王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又将目光往台下三位的身上一扫,却终是落定在翘楚腰间的阴司木牌身上。
这女子一身鹅黄,着实为这阴郁沉沉的秦广王殿平添了几分亮眼夺目。
秦广王定定瞧她,只觉得她的眉眼有些像那位大人几分,先前也听说过那位大人在阴曹地府之中都打了照面,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会来此处寻他。
他虽心有猜测,也不敢妄下定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
他凝着翘楚,翘楚也是眼中带着生涩,怯怯回他“我是阴司殿那处新上任的执法阴司。”
秦广王颔首,看这阴司木牌就知道,这女子不是鬼差也是阴间这处的官儿,只是,她这眉眼,真是像极了那位。
就凭她能自由出入这秦广王殿,他心中自有定数,那位大人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凭一般鬼差小官的胆子,哪敢来这处。
“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
“翘楚。”
那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坦然回应。
秦广王半眯着豹眼,缓缓吐出几个字“既然你想送你的旧识上路,那么,便到此为止罢。”
话毕,秦广王将那缁青色册子一合,掌心与册子面摩擦出巨大声响,令台下的三位不由得身子一震。
翘楚懦懦问了秦广王一句“只能到这里么?”
“到此为止。”
豹眼依旧半阖,却带着半点私心。秦广王见那翘楚失落的模样,缓缓开腔“若是你舍不得他们,本王可以特许你前往那奈何桥处,等着他们。”
翘楚一听,面上立刻改了神色,欣悦的想要惊呼。
可未等她做出反应,那秦广王又续上一句“只要他们能通过审判,能抵得过地狱之苦。”
秦广王又将目光移向那红璃与月灼的身上,依旧不解为何他们俩的名字会比其他魂魄的名儿淡些。
难不成,这就是“贵人待遇”?
想想这秦广王殿,也是山阴居那处的房子卖的火了之后,才有钱重整一番。否则之前那破败不堪的模样,别说审犯人了,连他的一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怪只怪这阴曹地府的刑罚实在严酷,连这殿上的陈设都招架不住,被喷出来的火啊水啊之类的,给摧残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