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远见牯革已然醉了,再喝下去恐有不妥,加之如此青竹月影美酒喝了便吐,实在大有暴殄天物之嫌,迢远心中着实不忍,不由在旁说道“酒乃神物,适量啜之,自可提神健体,颐养身心,但若多饮得多了,却是伤身伤神,大为划不来,我看老牯你就认输算了,不必这般硬撑硬扛,小心伤了身体!”
迢远这番话本是出自好意,但牯革此时喝得已然有些迷糊,早已忘了迢远来头,但闻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也叫自己老牯之时,立时恼从心起,不由张口骂道“凭你也敢来胡诌诓骗老子,快快给我滚开,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又懂个什么,还不给老子滚到一边去,待到哪天鸟毛长全了再来说话!”
迢远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由着恼,正欲发作之际,蓬木苏却于此时插了一句进来“若按老牯这话,台上澄玺公子与这位迢远公子正是一般年岁,不过也是个黄口小儿罢了,可为何他在千里之外轻飘飘发一请帖,你便巴巴赶来又是为了哪般?”
这句话说得煞是有理,牯革竟被这句话一下噎住,顿时张口结舌起来,有心发作,却又早就听说这位蓬泽女王又辣又邪,并不容易对付,牯革虽是鲁莽,却也并非不长脑子,于是只得强行忍住。
迢远见蓬木苏为自己出头,不由得转头向着蓬木苏望了一眼过去,蓬木苏却是浑如不知,兀自盯住牯革窘态不放。
“那又不同!”牯革脑筋已然转过弯来,说道“澄玺乃是人帝后裔,牯革此来当然是看了先帝的面子,而这个毛头小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眼见牯革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指高举辱骂自己,迢远便是涵养再好,也是无法继续忍住,于是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莽牯见此,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也从案前站起,脸上嘲讽之色竟无丝毫收敛。
还不待迢远说话,此时却有一声苍劲之声从门外传来“这个毛头小子自然算不得什么东西,但他却是我迢瀚一国的储君,更是未来迢瀚国的大王,比起你这个强要自称大王之徒不知高贵了许多,何况谁又知道莽雄那个老匹夫抽了那股邪风,才将王位让你得了,你这王位果真便是禅让得来的吗?”
这番话说得又老又辣,更有明显嘲讽之意包藏其中,牯革自然听得明白,不由得勃然大怒,忽得转身,循声望去。
眼见来人只是个干瘪老头,中等身量,瘦削矍铄,一头白发之下更有皱纹丛生面孔之间,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目光闪烁如雷似电,给人一种严厉威吓之感,此人正是连蓬木苏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迢固,迢远的本家三爷!
牯革此来还是初次涉足中土,从未见过迢固,虽见老头威风凛凛,牯革却是丝毫不惧,伸手一指笑道“我道是哪位高人驾临,不想却是个将入棺材板中的干瘪老儿,凭你也敢对本王如此说话,莫不是想找死?”
“哈哈哈哈,找死?老头子活了七十多年,也没遇上几个敢跟老夫如此说话的,不对,似乎有过那么几个吧……”迢固忽然就认真思索起来,片刻之后,却又忽然抬头,对牯革说道“不过他们都是毫无例外早已死得透了!莫非你也想来试试不成?”
老儿话音刚落,双手忽往背后一抄,便见两截棍子模样的东西已然滑入手中,只见迢固一双老手迅速一番动作,随之噼啪声响,眨眼间,已然对接成一杆寒光烁烁的荡瀚长枪,老儿随之一挥,枪尖笔直向着牯革咽喉送来!
这老儿一言不合便即动手,不光牯革不曾想到,在场所有人中除了迢远之外,也是绝然不曾想到!
牯革有心避开,一来枪来太过突然,二来此时早已喝了个半醉,眼神早已迷离得看不清楚,于是只得任由那支荡瀚长枪向着自己咽喉挟风刺来!
但见枪尖已然触上牯革喉窝之时,那支长枪却又戛然而止,随之不动了!
这是,迢固才幽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