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众船舵手还在高声呼喊,相互提点,但行得久了,嗓子不免疲累嘶哑,于是渐无声响传出,若是跟得稍远一些,立时前船不见,后船不顾,最终失了联络,各自失散开来!
蓬泽座船也是如此,此时正如没头苍蝇一般在绿屏之中乱行乱撞,却又绝然找不到出路,如此荡来荡去,最后竟然划了一个大圈,重新转了回来!
船上舵手本是久行水路的老人,漫说沐阳浴月这等大江大河,便是远僻水港、乡野沟岔也是来去自如,从来不曾遇到这等迷路窘境,待到又是一圈兜回,舵手不由暗骂一声见鬼,心中却又不服,立时叫人从舱中取来一套竹筒麻索制成的浮标,掷入水中,重新选定一条水道之后,再次前行而去。
一番转折环绕之后,那个浮标赫然映入眼帘之中,座船竟又转回了原处!
蓬木苏偏不信邪,索性让蓬木蕊取来一桶用以黥面纹身的水墨,灌入竹筒之中,再将浮标投入水中,以此有迹可循,免走回头之路。
蓬木蕊立时拍手,大呼妙极,前去照办!
如此浮荡前行一阵,蓬泽座船却又再次见到了那处浮标,不仅如此,掷入水中的绳索不知何时也被割断,水中墨迹更是荡然无存!
此时这般情形,便连傻子也知,这片绿屏乃是一个刻意设下的水阵,不仅如此,其中更是有人埋伏其间,伺机而动!
蓬木苏见此,心中不由暗暗吃惊,片刻之后,却又怒火升起,竟在湖中大骂起皎月女王的矫揉造作来!
南巫元耆见此,却在一旁笑道“此地距离螺狮岛尚且有段路程,大王骂也无用,倒不如就此停下船来歇歇!”
蓬木苏见南巫神色,似乎胸有成竹,不由说道“耆老莫非知晓此处奥妙,且不要再卖关子,不如说来与我们听听。”
南巫狡黠一笑,说道“此处蒹葭绿柳并非自生自长,反而有人刻意排布,催发滋生而成,乃是皎月王城外面一道极厉害的防御大阵,老妪虽知其中暗合星宿阵列之术,却是不知其中奥妙何在,想要出去,却是难了,你我倒不如再次静静等待,好在此处景色旖旎,又有鱼跃鸟鸣,便是睡上一觉也是好极,醒来之时自会有人来接,。”
蓬木苏品味片刻,便即回过味来,笑道“哈哈,本王这才明白为何济涛不愿带路,反而刻意将我等甩开,许是碧螺岛上那位女王故意为之,抑或有心试探那位帝裔虚实。”
南巫不再接话,却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其实,蓬木苏只说对了一半,只因此时绿屏水阵之中,率先遇上麻烦的并非澄玺,而是澄阳伪王之子危殆!
危殆早在三日之前便已沿天光运河北支那条日河,一路南下,到达盈朔湖畔另一关城鲤鱼坞中。
鲤鱼坞并非如卧牛堡那般因其形似得名,反而是此处水深港阔,盛产鲤鱼之故,自来便是一个天然鱼坞。
后来,澄昭挖掘运河水道,将沐阳河与盈朔湖之水连通一处,便有许多巨贾豪商在此设立驿站商社,时日已久,繁华生出,更有四处民众辐辏云集,遂成一处城池。
鲤鱼坞立城虽然不过四十余年,但因正处澄阳皎月这两大中土强国交通要道之中,更有来自北境的莽原穷荒物产从此流入皎月,因此繁华日盛,更胜卧牛堡三分,城中人烟熙攘,日日摩肩接踵,繁华之态已然不逊皎月王都多少,城池更是足足大出卧牛城一倍不止。
虽自危戮自称伪王以来,两国关系龃龉立生,但两国官民通商联姻已多,往来商贸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一刀割裂开来,却是极难。
因此,时日一长,皎月庙堂讨伐危戮言辞渐渐退却,商贾之中又多为势力之徒,于是迎风使舵,见缝插针,曾经停滞的商贾贸易很快便又兴盛起来,鲤鱼坞关城繁华终究不曾没落。
因了这等地利风俗之便,危殆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