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时间,云潇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萧千夜摸了摸她的额头,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对萧奕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道:“诛邪剑阵非常消耗灵力,让她再睡一会吧。”
萧奕白点点头,风神勾勒出无形的屏障将云潇护在中间,兄弟俩走到旁边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在处理完埋尸地之后,整个雪寂城重新飘起大雪,不过一会就将建筑完全覆白,他默默看着洁白的雪花,心中一阵淡淡的哀伤:“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快就会被彻底遗忘吧,再也不会有人进来,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不,不对……连历史都不会有。”
“挺好的吧。”萧奕白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眼眸是平静的,望着已经看不出血腥的埋尸地,微微笑起,“飞垣的信仰就是回归天地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雄心壮志要被写在史书上被后世铭记呀。”
“呵……”萧千夜奇怪的笑了,自言自语,“以前我总想做个英雄,现在却只希望史书不要对我有只言片语。”
萧奕白心底一沉,面上还是淡淡的,回答:“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权,能轻而易举的抹去一切。”
和兄长的平静如水相比,萧千夜的眼睛却凝聚起来,闪动着锋利而冷醒的光,咬唇:“我在去往昆仑山求学之前,就已经多次跟随父亲进出过军营,那时候我以为只要穿上那身衣服,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我就能得到讲师们口中的荣耀和梦想,我十八岁重返飞垣,参军入伍,一切都像计划的那样顺风顺水,如果夜王没有出现,如果飞垣没有碎裂的危机,如果阿潇不来找我,那今天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
萧奕白没有回话,看他伸手指向了埋尸地,这一指的力道陡然有山岳般的沉重,压的两人心头一阵窒息:“我会成为第二个高成川,不会比他心软多少,会有第二个杀戮如麻的一百年,有更多的异族人遭遇灭亡。”
这句话是真的,因为无论是军阁还是禁军,军令如山都是亘古不变的铁训。
“爹也参与过很多次灭族的任务,不仅仅是爹,天征府的祖祖辈辈们,做过很多很多和高成川一模一样的事情吧。”萧千夜的语气忽然压到了最低,提到这个人,萧奕白的心中咯噔一下,半晌一言不发。
“我们的先祖,那只天生残疾的古代种……他其实非常的单纯善良,所以帝仲一直都很喜欢他。”萧千夜淡淡的说话,不知为何提起远古的旧事,眼里空旷辽远,“时间会改变一切。”
“确实。”这次萧奕白接下了弟弟的话,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重复着他的话,“时间会改变一切。”
萧千夜静默不语,听见耳边悠长的感慨,萧奕白靠着他用力伸了个懒腰,他似乎是真的毫不在意那些过去,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侃侃念叨:“可惜没有如果,因为夜王来了,碎裂来了,云潇——也来了。”
“呵,你真是会安慰人。”萧千夜被他逗笑,心情却在此刻如冰山融雪般松弛了下去,萧奕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俩久违的并肩坐在一起,“都过去了,我其实很想你们好好留在家里,不过人各有志,这些年我给你们惹了不少麻烦,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好一点了,我也不能强求什么,你若是想带她走,我不会反对的。”
“她一直都很支持我。”萧千夜心中不免有些凄然,眼神中带着感激看向云潇。
萧奕白却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转口问道:“说起来,帝仲最近有和你说过什么没?”
提到这个名字,萧千夜揉着眉头一脸烦躁:“他在调查破军的事吧。”
“嗯。”萧奕白点头,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云潇,压低语气,“我见过他也一次,坦白说,他似乎多有隐瞒。”
萧千夜豁然睁眼,想起不久前帝仲和自己说过的那些只言片语,更是觉得胸口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