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注定过得异常缓慢。
更深露重,世人好眠之际,皇帝驾崩了。
此次病痛来势汹汹,没有先前乐观,不少人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突闻噩耗,依然叫人震惊。
消息传到豫亲王府,齐宿立即披衣起来。
叶从蔚被惊醒了,迷蒙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齐宿弯腰替她收拢好被角,道:“我入宫一趟,你先睡着,天亮后来寻我。”
叶从蔚揉揉眼睛,让自己清醒点,“宫里出事了?”
“嗯。”
常福把灯点上了,过来伺候齐宿一件件穿衣。
叶从蔚很快想到了某个可能,瞬间睡意全无,坐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齐宿摇摇头:“白天有得忙乱,你趁机多休息,别忘了肚子里还有一个。”
叶从蔚想想也是,她身为豫王妃,国丧大事少不了她参与的。
估计明日会挺累的。
她躺回被窝中,嘱咐道:“外面太冷了,呵气成霜,你多穿两件。”
想了想,又低声道:“太子风头正盛,王爷小心点……”
“担心我?”齐宿颇有点不以为意,整了整衣襟道:“不懂得收敛,迟早飘远了……”
“王爷心中有数就好。”叶从蔚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他必然已经做好许多铺垫。
若没有准备工作,又怎会急不可耐呢?
齐宿转过身:“要变天了。”
他带着常福,快步出门,轻巧得把房间掩上。
叶从蔚躺着不动,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虽然前世知晓他成功了,但这辈子,说不好有什么变数呢?
不成功便成仁,孤注一掷的赌局。
她望着房里幽暗的灯火,窗外漆黑一片,寂不可闻,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里面窝着一个尚未成长的小生命。
本是不信神/佛的,这会儿也难免祈求上天,让齐宿一切顺利,让他们的孩子平安诞生。
齐宿走后,叶从蔚几乎没怎么睡,硬是捱到天亮。
司兰司梅也得到消息了,早早端上热水进屋伺候梳洗,小厨房早点已经备好。
司菊机灵,拿了两个棉垫绑带过来,“这是奴婢之前缝制的,正好派上用场。”
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若是久跪,膝盖岂不凉透了。
叶从蔚又是有身子的人,要比寻常人更加谨慎注意。
有了棉垫绑住膝盖,可防止部分寒气,又柔/软不伤骨头。
“这东西不错,”叶从蔚笑道:“多带两个,问问王爷是否需要。”
司菊掩嘴一笑:“王爷定然要拒绝王妃了。”
齐宿那样的性子,哪能容许自己膝盖垫这玩意儿?
叶从蔚一想也是,“罢了,不带了。”
她整顿好自身,匆忙用了早饭,然后乘坐马车进宫。
宫门口,许多车马在接受盘查入内。
接到消息的朝臣命妇,无不早早入宫,不敢怠慢。
宫门口的白幡早已挂上,这类物件,是在皇帝病后就陆续准备下的,包括九五至尊棺椁。
帝王乃最尊贵的无上规格,没个一年半载做不出来,都得提前筹备。
叶从蔚进去时,异常热闹,不论是诰命夫人们还是往来宫女,无不神情戚戚。
她先去拜别了圣上遗体,再去见过皇后,象征性的劝两句,这是礼节。
皇后一直在抹眼泪,还要顾着下边人布置灵堂,事关太子颜面,稍有不妥就落个不孝名声,忙得不可开交,倒没工夫给叶从蔚什么眼色。
叶从蔚行礼后到偏殿去候着,不多时齐宿就找来了。
“王爷,”她连忙迎上他:“你用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