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湖上,刺客刀客也有此举,但是在陈平安眼中,意思不够,是个死架子。
侯夔门到底是只知道年轻隐官,太不清楚陈平安的厮杀习惯。
当他开始拖泥带水的时候,一定是在追求什么后手。
不然所有的言语,至多只会在分出生死之后。
侯夔门没有就此撤退,拳意不减反增,很好。
陈平安收起那对得自北俱芦洲割鹿山刺客之手的双刀入袖,站立不动。
侯夔门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法,脖颈附近鲜血停止流淌,双臂下垂,亦是纹丝不动。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武夫问拳,该有的心境。
在那之后,只要是两道身影所到之处,必然殃及池鱼一大片。
两位各在武学瓶颈的纯粹武夫,就像两把剑仙飞剑,肆意切割战场,满地的残肢断骸。
侯夔门的出拳越来越“轻快”,拳意却越来越重。
拳拳皆有那九境武夫的气象雏形,这就是破境大契机。
不知为何,那个年轻隐官已是公认的剑修,却始终没有祭出飞剑,甚至连背后剑匣里边的长剑都没有动用任何一把。
战场极远处,一位与年轻隐官作为同道中人的“中年男子”,看似被妖族大军裹挟,浩浩荡荡往剑气长城那边涌去,他一直在留心陈平安和侯夔门的厮杀,大致看出了些端倪,在犹豫要不要打乱陈平安的算盘。
只是当他视线扫过几个方位,距离不近,掂量一番,他便放弃了出手,就不与那座天才辈出的甲申帐抢战功了。
侯夔门一身血肉模糊,堂堂八境巅峰武夫,身披重宝,与明明相差一境的晚辈武夫,一场问拳,竟会沦为这般田地,匪夷所思。
满脸血污的侯夔门蓦然站定,低头轻笑,大快人心,抬起头,死死盯住那个同样突然收拳的年轻人。
侯夔门似乎是在说,等我九境,武运傍身,再来打你这个确实不太讲理的金身境瓶颈,就该轮到我侯夔门不讲理了,任你有那乱七八糟的算计,还能得逞?还能活着离开这处战场?有本事你陈平安也破境一个?!
此番问拳,明明境界更高一筹,却落了下风,症结不在侯夔门体魄不够,不在拳轻,关键是那陈平安对于拳路好似未卜先知。
此刻侯夔门见那陈平安如临大敌的模样,不似作伪,只觉得痛快,此生练拳,次次破境,仿佛都未曾如此酣畅快意,那陈平安,今天助我破境,稍后留他全尸便是,前提是自己跻身九境之后递出的数拳,年轻人体魄扛得住不被分尸!
蛮荒天下的一道道武运,破空而至,降临战场,疯狂涌向侯夔门。
陈平安会心一笑,终于来了。
侯夔门的拳头太轻,打不破自己的瓶颈,至多是帮助自己打熬几处关键的筋骨肌肉,锦上添花而已。
因为担心会影响后续战事,许多九境力道拳头,直奔关键气府,一旦砸在身上,陈平安不怕受伤,怕那拳意在人身小天地之内翻江倒海罢了,所以陈平安还不能全部扛住,得卸去大半,侯夔门出拳是痛快了,陈平安与之对拳,却半点不痛快。
没关系,打退武运,陈平安有经验,在那老龙城,还不止一次。
何况陈平安连扛那天劫都有过两次,在北俱芦洲随驾城,在这剑气长城与人离真对敌,都做过。
陈平安脚尖一点,拔地而起,笔直去往高空,并未出拳,只是一味攀高,仿佛是要去往天幕最高处才罢休,虽未出拳,却是以云蒸大泽式的拳意,迎向那些来自蛮荒天下的一条条白虹武运。
那个“中年男子”停下脚步,仰头望去,自言自语道“武运也能抢?生意能这么做?”
因为那个年轻隐官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手段,竟是直接扯着所有武运白虹,一起升空,使得年轻人宛如白虹飞升。
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