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军法
鞑骑被怀远墩一炮惊走了,清涧团练不依不饶追杀十里,留下了三十多条性命,方带着缴获的马匹,人头满载而归,清剿战场竟找到两个活的,连尸体一并掩埋在黄沙里。
李歪嘴悠悠转醒,竟毛骨悚然,一只正在他身上乱摸,一骨碌爬起来,狠狠一刀便扎过去。
“兔崽子!”
李歪嘴屁股上被踹了一脚,哎哟一声痛叫,踉跄扑到,刀也被人夺走了。
“歪嘴的,魔症了么!”
“伤哪了,歪嘴?”
李歪嘴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腰,一个激灵,拍拍胸前中箭处,松了口气,那支箭竟未射穿他的棉甲,拍拍屁股便坐了起来,咧嘴一笑,死了一回又活过来了,便是别人喊他歪嘴也听着那么顺耳,一只手搀了过来,李歪嘴嘿嘿一笑将插在胸口的箭拔掉,抬头看天,天上大太阳晒在身上,似乎也没那么热了。
怀远墩东边二十里,北大河。
距河岸三里外,冯德在大营中坐立不安,提着刀在营帐外走来走去,身侧,一班将官相视无语,前头,三里外便是嘉峪关一线最重要的水源地,也是一条天然的沿河防线,北大河。如今延绥镇重建,冯德贵为新延绥镇副统制,却仍改不了每战必身先士卒的习性。
沿北大河一线,明军与十余万叩关的蒙古大军激战,死守。
一百五十里长的边墙大多年久失修,不利于防御,孙传庭便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只下了一个命令,死守,退后半步者,军法严惩。所谓严惩,那便不只是杀头了事,杀了头还要革除军职,通报军中是要遗臭万年的。
孙传庭画的这条线,南边便是北大河,一条天然的防线。
冯德在后头坐不住,亲往北大河防线督战,前头密集的铳声阵阵,升腾的硝烟已然将河岸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云雾中,战情不明,冯德便有些呆不住了,瞧着前头激战处全身的不自在,几次欲率亲兵冲上去。他呆不住,下面各军将领自然更呆住了。
冯德是多年在辽军中养成的习性使然,呆不住,延绥镇将领是被他逼的,没脸呆在安全的大营。延绥镇副统制是个什么官,大约相当于大明新政前的副总兵,权力却比副总兵大的多。延绥镇新任总制官大人,便是一心在西北开荒的祖大寿,冯德便是他的副将。
冯德得了祖大寿的赏识,一飞冲天,如今也算是西北重将。
前线,隆隆的炮声中,密集的排铳声响成一片,已经听不到明显的节奏,便如同成千上万个爆竹一燃,响成一片。这北大河防线,长度也有三十里,长达三十里的防线上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免有些地段被突破,防线被击破的守将逃了回来,便被军法队毫不手软的砍了脑袋。
激战半日,挂在营门外的脑袋已经有十几个颗,血淋淋的。
冯德麾下一干延绥镇将领,对冯德这位上官还是服气的,也不敢不服,这位冯统制可是辽军出身,还是正牌子开原铁骑出身,谁敢不服。冯德麾下兵马组成也十分复杂,有本地驻军有地方团练,还有一些祖大寿的锦州兵马,总兵力三万余。
三万人守一条河,冯德是觉得绰绰有余了。
然而麾下众将对三边总制孙传庭,却多有怨言,大家伙没打过这样的仗呀,丢了防线逃回来就得杀头,这也太不近人情了。那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外头,太渗人了。西北明军,是从未打过这样的仗,从未见到过如此严苛的军法,冯德反倒习以为常。对孙传庭,冯德也没什么好感,孙总制这个人太孤傲,爱摆架子,然而他却不折不扣的执行着上官的命令。
这边是辽军的本能,对上官的军令,那就是不打折扣的执行。
激战正酣,一队轻骑飞入大营,滚鞍下马扑通跪在地上,哭嚎着请援。
“老君庙守不住了,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