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跟着爸爸,将来我的东西,我都会留给你,你要是怕爸爸食言,爸爸可以给你立个字据,叫律师来做公证。”人病了,就觉得钱和名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亲人。他以前爱玩,忽视了徐曼,总觉得人生还长,应该尽兴,可转眼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候,他做检查,做透析,都是在助理的陪伴下孤独进行的,别人身边都有儿女陪伴,他甚至看到一个在重症室死去的老头,年纪才51岁,他的儿女们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人在健康意气风发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
觉得自己就是第一,没人比自己更重要,但到了生离死别没人在身边的时刻,才明白自己其实只是人世间被人弃如敝履毫无人关心的一个不起眼的渺小生灵,那种极度孤独与消极每一天都在吞噬他的灵魂,会让他为这一生所做过的错事悔恨愧疚。
他那时候,时常想起那个与自己不亲近的儿子。
他的‘无责任感’,摧毁了婚姻,也忽视了儿子,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亲情的重要性,只是徐曼已经跟别人跑了,还生了个儿子,他不可能再去挽回她,唯有留住这个唯一的儿子。
陆焉识默不作声。
陆正闵以为他听进去了,说:“我现在就叫律师过来坐公证。”
陆焉识抬眸望他,其实他根本不稀罕陆正闵的遗产,只是对自己年老体衰的父亲,他现在是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只是他不说,陆正闵就要按自己的要求进行下去,他默然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你要我跟着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陆正闵眼底燃起一簇火苗,是高兴的,“你说。”
“第一,抚养案结束后,我不会转回S市上学,我会继续留在朝城上高中,那边的成绩现在算稳定,我不想转来转去。”
“这个当然可以。”
“第二,你不得干涉我所有的决定,无论是什么。”他和无知的爱情,他不容许所有人干预。
“你如果做了正确选择,爸爸当然不会干预,但如果只是你冲动的选择,当然还算需要大人来给出正确意见。”
“用不着,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自己做决定的,您不用操这个心。”
陆正闵听了这话,脸色有片刻的尴尬,确实,儿子出生以来,他都没为他做过任何决定,一直都是他父母在操劳的。
可能是心里有愧疚,又可能是觉得不答应就抓不住儿子,焉识的性格,他很了解,他不答应,陆焉识顶多是不要监护人,而自己……默然片刻,他想通了,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要是身体有异要做检查什么的……”
“我会回来的,有问题你可以叫你秘书给我订机票,告之我回来,其余时间,不要打扰我,生活费爱给不给也随便你。”
“你是我儿子,这个钱我当然会给你。”
陆焉识无所谓笑笑,“随便吧,还有第三件事,下个星期,你帮我安排一个最好骨科医生,我要带一个人回S市看腿,可能需要定制一对假肢,你让你秘书帮我联系一下,做对好点的假肢。”
陆正闵愣了愣,“是谁?”
陆焉识想了下,说:“我干妈,她双腿截肢了,这段时间在S市也是她一直照顾我。”
陆正闵点点头,照顾陆焉识的人,那也就是他的恩人,他说:“应该的,她照顾你,我们应该报答一下人家。”
陆焉识‘嗯’了一声。
陆正闵又说:“你这段时间在朝城过得好吗?”
“很好。”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儿子虽然讲话依然冷漠,但脾性比以前好了许多,不会动不动冷眉竖眼的,去了趟朝城,他有这些改变,陆正闵心里是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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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