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被天真安排在一处别院中,此时正是盛夏,别院外的池塘莲叶亭亭,荷花朵朵,含苞欲放,从天上望去,便如几粒珍珠洒在翡翠玉盘一般,煞是好看。
在这满目绿意当中,又有两点白色格外醒目,定睛细看,原来是李青竹和归海在莲叶丛中荡舟嬉戏。
于无谓心念一动,脚下紫霞缓缓落下,立于湖面之上,对二人施礼笑道“两位道友真是好兴致,这一幕,倒让我想起一段古人的歌赋来。”
归海闻言,像个小孩子一般,慌忙好奇道“什么歌赋,于道友说来让我听听。”熟悉之后,归海彻底在众人面前露出了本性,连初见时谦逊的“贫道”都不再用了。
于无谓踏荷缓行,吟诵道“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櫂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
“归海道友以为如何?”
这歌赋乃是古时一位凡间帝王所作,尽管归海和李青竹乘游的仅仅是一叶扁舟,而非原作中的鷁形画船,但两人都是神仙中人,风姿容颜自非凡人可比,眼下这般情形,却是作诗的凡间帝王难以想象又难以触及的。
归海虽是小孩心态,但听得于无谓如此直白地夸赞自己和李青竹,尤其是那句“荡舟心许”,更是道出了他某些似有若无的心绪,一时间不禁面红耳热,低头垂目,不知该如何答复。
倒是李青竹沉稳持重,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一身素衣白裳的她落落大方,起身向于无谓回礼道“于师弟一月不见,修为又进,这般天赋,即便放诸天下,也足以自负了。”
“不过。”李青竹话音一转,抬起头,一双凤眼平视于无谓,继续道
“于师弟须知,修行之道,勇猛精进固不可少,然太上有云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夯基实础,将来问道长生,方能有所凭依,若是一味贪多求快,以致根底不足,必将追悔难及。”
月前在溪口村,于无谓和李青竹等人初次相遇时,他刚刚突破通神后期,真灵显化的境界,正是灵机外露,气息不稳的当口,寻常修士看不出来,李青竹这等根底深厚之辈却是一眼便知。
如今过去仅仅一月,于无谓就再次突破,这般速度,哪怕放在归海这等天资异禀之辈上,也委实有些太快。这不由得让李青竹有些担心,于无谓是不是太过急于晋升。
毕竟在通神阶段,小境界的提升,其实并无确定之机,只要洗练完一定比例的神魂,再有功法相助,便可主动进阶。
最完美的情况,自然就是在丹成之前,将整个神魂尽数洗练,以致内外通透,略无缺漏之处,如此方可丹成上品,将来有成道之望。
在玄门各个大派当中,想要成为核心弟子,一步得授无上大道,除却年龄之外,丹成上品亦是一项硬性指标。
但想要将神魂尽数洗练,传承、天赋、心性,三样缺一不可。
在这一关上,所谓心性,指的便是能否忍住晋升的诱惑,在通神境的每一阶段都将神魂洗练到当前阶段的极致,然后再选择进阶。
这便是李青竹所谓的夯基实础。须知前一步的基础若没能打牢,就算有特别的秘法能够在通神后期弥补,所需要花费的心力功夫,至少也要以数十倍计。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便是这个道理。
于无谓并非虚浮之人,李青竹讲的道理,他岂会不明白?只是这一点上,李青竹确实是错怪他了。
不过于无谓也明白,李青竹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那说明她确实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又或者说看重自己的潜力,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走上了弯路。
否则这等得罪人的事情,非是至亲好友,或是师门长辈,又有多少人会来提醒自己呢?
于是于无谓当即对李青竹行了一礼,道“师姐的关心爱护之情,于无谓感激不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