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都与庄非的相继离去,让方才繁杂的六英宫正殿有了短暂的沉寂。
邺王轩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汪泉招来了侍女,小声的吩咐她们收拾满地的狼藉。
吩咐好之后正要转身劝邺王轩回后殿歇息,却见邺王轩朝地上那滩血迹走去。
汪泉心霎时一跳,连忙上前拦住道“王上,为了您的身子着想,不可近啊。”
邺王轩却推开了他,玄色的布靴在殷红的血液前停驻,他缓缓的蹲下身子,手指轻碰触地上的血液。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汪泉惊得差点都跳了起来,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天翻地覆,惊声失叫道“快!快!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邺王轩站起身来,目光勺热如火,这是染上瘟疫之血,一旦沾染上了,第一时间应该是像汪泉那样,急不可耐的寻找太医才是。可是方才,精通医术的庄非所作所为……
萧子都出了六英宫,本意是要追随着庄非而去,但是身后的宫人却快一步上前阻住了他的路道“二公子,王上吩咐了,您要即可出宫去。”
既是邺王轩有意拦着,萧子都没有说话,只是轻仰头看着天空,半晌方叹了一句“走吧。”
他折过身子,踏着长长的甬道往宫外走去。
乌云早已隔绝了明亮的月光,空气沉闷闷的亦如此刻他的心,空落落的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难受的紧。
心底深处似有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却在刚刚露出一芽尖时就被一颗巨大的石头给扼杀在了土壤里。
深宫废弃的偏隅一角,一声声剧烈的呕吐声,划破长安宫沉寂的一角。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庄非从里面而出。
门外间数十步距离处,缪千里沉声静立,见庄非出来,眸色中一闪而过的焦急,他上前一步,追问“如何?”
庄非用袖擦了擦额前的汗珠,道“药物已经催吐完,接下来的几天未免被人起疑,我会酌情添些让身体乏力的药材。”
“也只能这样了。”缪千里轻吐一口气,大步向屋子里走去。
孟古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深夜烛光悠悠,缪千里的容颜映照她的瞳孔里,此刻他就坐在床头,单手支撑着额头闭眼熟睡。他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一如既往的英俊非凡,犹如下凡尘的仙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的坐在那里,破旧的房屋因他的存在也觉得不凡。
“看够了么?”
孟古正看得出神,冷不丁的传来这么一声,把她的神智给抽了回来,她忙转移了视线“天这么晚了,相国怎么在这里?”
缪千里睁开了双眼“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只不过是想看看老天何时来要你的命罢了。”
他话说得极不对心,因为他不光今晚在这里,昨天孟古没转醒时,他也是如此陪了她一夜。
孟古微微将脸侧向缪千里,苍白的面色上浮起一抹虚浮的笑“谢谢。”
正要执壶的手微顿,片刻他低头噗呲一笑,执起茶壶斟了杯茶,话说的颇有些漫不经心“我想要你死,谢我什么?”
孟古笑了笑,道“我既是被你送入宫的,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会瞒过你?你知道我会找汀芳报仇,所以才会在宴会上给我吃了那颗药,那药……”
“毒药。”缪千里很快就接道。
“若真是毒药,现在我也不会在此和你说话。”孟古却摇了摇头,正过了视线,目光遥遥的看向破败的屋顶,上头有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一只蜘蛛正爬在上头修葺着,她面上清韵如常,唇角浅笑如水“药虽是毒药,却能恰到时辰的救我性命。”
“还算聪明。”缪千里轻呡了一口茶,他倚靠着背倚,透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孟古,微微挑眉“抚州近来发生了一次规模不小的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