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她盘腿坐在小榻上,托着下巴一脸苦愁,毛笔被她噘着嘴卡在鼻子下面,看着跟前的账本好久没说话。
穆寿襄过去看了一眼,账本写的密密麻麻,的确让人头痛。
“要不早些休息,明日又看?”
“明日要发月钱了。”江宜君愁得慌“怎么这么多进账啊?”
穆寿襄坐下来拿过账本“穆家跟着太祖开国,又守卫漠北,战功赫赫,历代大魏皇帝对穆家都多有赏赐,如今的田产庄子数不胜数,每年的进账自然很多,这些都是几个账房先生梳理清楚的,要你都看完,的确为难。”
“原来如此。”江宜君靠进他怀里抱着他“我看上面有一笔给城外庵子的香油钱,近十万两,是做什么用的?”
穆寿襄翻到她说的那一页,目光沉了沉“先前,三位兄长都已经定了亲,原本回来就成亲的,婚事没成,母亲着人退婚,毕竟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可是,三家无一例外都是不答应退婚,而是选择守节。”
“啊?”江宜君心中触动“三位嫂嫂得年纪,都不大吧。”
穆寿襄合上账本“与你一样,都是十几岁的姑娘,云英未嫁,兄长们走后,便到山上庵子去了,为此,母亲吩咐,每年给庵子十万两银子,保她们衣食无忧,又交代我,对她们的娘家兄弟多多提携照顾,算是穆家欠了她们的。”
江宜君心里闷闷的难受,越发用力的抱住穆寿襄“我不想去庵子。”
“嗯?”穆寿襄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不想去庵子,我也不想守寡。”她紧紧抓着穆寿襄的衣裳,几乎都掐到他了“所以你要每次都回来。”
穆寿襄哑然失笑“好。”
他对江宜君极有耐心,也很疼她,婚后几日都与她同进同出,她去哪里都跟着,寸步不离,生怕她怯生被人欺负,还是江宜君不好意思了,撵他去忙自己的,才把这根尾巴甩掉。
穆寿襄的事情很多,府上总有不少人来,都是将军,他们在书房议事,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整夜都不出来。
记挂着他一整日都没吃东西,江宜君带着做好的宵夜等在外面,大半夜了屋里的商讨声都没有结束的意思,看了看手边的食盒,江宜君叫来嬷嬷,让她吩咐人准备一桌好菜送去书房。
偌大的侯府全靠穆寿襄撑着,他也不过二十五岁,终日辛苦,江宜君看着都心疼。
婚后一个多月,穆寿襄就又去了漠北,他走了半个月,江宜君给老夫人请安时就晕倒了,吓坏了一众嬷嬷丫鬟,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她有了身孕。
穆珏添丁,老夫人高兴坏了,人也精神了许多,把自己身边稳重的嬷嬷安排了两个过来帮衬照顾,又忙让人去泸州通知好消息,又给穆寿襄写了家书送去,嘱咐他忙完了就赶紧回来。
侯府没有鸡零狗碎的事,即便是奴才间有了什么,在老嬷嬷那一层便办了,烦不到江宜君跟前来,挑事的亲戚也一个没来,她清清静静的养着胎,身子也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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