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病房很干净,因为没有人住。
冷清和肃静没让人感觉心平气和,反而觉得荒凉凄惨。
莫大叔住在一个八张床但却空荡荡的大病房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手里拿着吊瓶却又不知如何安放的护士站在病床旁。
医生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摇了摇头,很理智地说“老人家还有什么心愿,想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都遂他了他的愿吧!”
气氛很悲伤,似乎没有人相信是真的。
即使父亲病了这么久,儿子们依然希望老父亲还活着。
他们不相信老父亲会死,因为自己还不愿长大,所以他们只好用哭泣来表面自己内心的恐惧和难受。
此时,只有一个人流露出悲伤心痛的表情。
她的眼里因为含有泪水而像星星般闪耀。
“姑娘,我要你做的事,你去做了吗?”
欧阳莼点点头,泪滴从她的眼中挤了出来,她莫名感到一阵心痛。
因为现在和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说话,她感到,那声音仿佛不是从病床上发出来而是从天堂里发出来的,她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病人,而是一个灵魂。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嗡嗡作响,如一个字一个字敲向她脑海一般。
“大叔,我都看到了,您的女儿得到了好的归宿,她的新父亲对她很好,她将来也一定会和自己的如意郎君和和美美。”
说完这些话,她觉得自己身后站的不是米露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群人中甚至有她的父母,她的恩师,她的亲人,他们都在朝她点头微笑。
但是她却感觉不到温暖,七月的天气像火一样热,胸中的血液却像冰一样已经凝固了。
她还来不及握一握大叔冰冷的手,就冲出了病房。
在房门处,她扭过头,瞟了眼,那具尸体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胸口上。
她跑了好远好远的路,才把它从她胸口上推开。
她咬着手指,蹲下身,独自哭泣起来。
一切都像是要结束了——她刚次都做了什么?
有关她和他的爱情。
她的脑子突然像两块厚厚实实的乌云,撞击成了一道无比猛烈的闪电。
那可不是火花,是活脱脱的闪电啊!
活脱脱的闪电击中了尚为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情之苗。
以后,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证明,他们是没有缘分的?
为什么她要遇见他,这倒底是为什么啊!
她捶胸顿足,悲伤地哀叹。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会因此而平淡无奇,了无生气。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紧接着就是狂风扫地——不是!
简直比狂风还狂风啊!
生命被狂风打劫后——她确信——她再也遇不到像陈余生那样,让她永远也忘不了的男人了,她必须要适应这样空唠唠地生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医院,。
家似乎都在等病床上的老人咽气。
两个儿子因为哭累了,像木偶一样坐在床边。
老人之所以留着最后一口气,是因为还想再见一面自己的小女儿,人人都知道他很痛苦,可是却帮不了他。
通知莫小戚的人回来说,她不便过来,因为新郎受伤了。
欧阳莼从包里掏出那支进口的药给传话的人,让他把药交给莫小戚。
她紧抓住莫大叔那只寒得发碜的手,对着闭眼的老人,激动地小声说“爸,我在呢!您安心走吧!”
这是一个闷热、沉寂、粘腻的下午,所有的东西都像黏液一样,粘上去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