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正披着蓑衣,沿着浮桥步行巡视。
大概被冷水激着了,他忽然连打几个喷嚏。
初平元年时,张郃跟随韩馥讨伐黄巾,积功而任军司马。后来他转至袁绍麾下,因为在讨伐公孙瓒时多有功勋,升任宁国中郎将。官渡之战中,他投降曹公,被拜为偏将军,后来又在柳城与张辽并为先锋,击破乌桓,拜为平狄将军。
那一年,张郃三十三岁。在曹营诸将之中,不计夏侯氏和曹氏亲族,他的地位和功绩和于禁、乐进、张辽、徐晃等人不相上下;而以年齿而论,他是最年轻的一个。
然而此后数年间,乐进、张辽、徐晃等人陆续获得了驻军在外、承担一方安危的重将地位,而于禁因为持军严整,常驻许都周边,承担不可言说的重任。只有张郃蹉跎数年,始终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机会。
此番张郃随同曹公南下,领兵作为前部,先往襄阳汇合征南将军曹仁。到达襄阳时,他正撞见曹仁因为此前编县的那场失利大发雷霆。乐进竭力为辩解,又称要立功报效,可惜他的精锐部曲在编县城下折损甚多,一时竟组织不起足以应对大战的人手。
于是张郃乐颠颠地取代了乐进一向以来的先锋位置。
他率精兵万余冲杀在前,一路攻取江陵和襄阳间的诸多军事重镇,直抵襄阳城下。更是他乘坐木筏夤夜偷袭,一举夺下了江陵西面的多个江心沙洲,进而以木筏连锁为浮桥,阻断了大江上的船只往来。
荆州军船在沮水、子胥渎和扬水的活动,是构成江陵城防的重要环节。大江一旦被截断,荆州水军便不能前往沮水,则子胥渎和扬水也再无防御,江陵的城守立刻处处捉襟见肘。
曹仁藉此机会发动猛攻,数日间就拔除了江陵外围全部据点,大军逼到城下,展开了激烈的攻城战。
与此同时,张郃在江心洲陆抓紧经营。
他是河北人,殊少水面作战、操纵舰船的经验,但他身为当代名将,毕竟不凡。凭借兵力和人力上的优势,他以洲陆和浮桥为基础,强行改变水上舟船攻战的模式。
他砍伐洲陆上的树木,迅速建设了军队驻扎的营地,又不断加固浮桥,又根据向导的指点,选择江中水浅之处打下木桩,建造了与浮桥连接的多处浮动堡垒。
这些堡垒以木筏为底,用竹子捆扎成外墙,墙高数丈,内分两层或三层,下层屯兵,上设箭楼、望塔。
堡垒顺水放下,至浮桥东侧数百步止,随即以铁锚固定在江中,通过小型的浮桥与后方主桥连通。
荆州水军数次来攻,都首先被浮动堡垒上的望塔发现,随即张郃用浮桥迅速调动兵力,依托堡垒彼此支撑,多次击退逆水而来的荆州军船。
十日前的一战中,他更亲领精锐甲士上阵,捕捉了一艘贴近堡垒攻战的荆州大船,生俘荆州水军三百人。这一战绩飞报襄阳后,据说曹公大悦。
后来荆州水师不敢再来,张郃本以为自己能转至江陵作战。
他已经听说了,荆州水军从江陵左近退避,转而去滋扰江夏,而丞相决意藉此机会,不惜伤亡,尽快攻取江陵,所以各路将校当汇聚城下强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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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数日,并没见到调兵的军文,反而听人讲,曹彰、曹休等人都到了江陵城下,这几日会同曹仁麾下诸军猛攻。
张郃颇为悻悻。还是某位部属提醒他,那两位,一位是曹丞相的爱子,一位是曹氏宗族的千里驹,曹子孝的意思明白着,是希望这两名曹氏后起之秀获得夺城之功,你何德何等,敢与他们争夺?
罢了罢了,还是在江上看着就好,就当休息。
可是之后数日里,张郃在江上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有半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