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
关平挥手“开城!”
城门一开,视野随即开阔。
在被填平的护城河以外,无数曹军都纷纷嚷嚷地调动位置,而中军位置的征南将军将旗,更是被人簇拥着连连调换方向。
荆州军从子胥渎方向掩杀过来的时候,曹仁愣了半晌。
为了尽快攻克江陵,曹仁今日只留下少量人马留守营地,而将足足三万人的战兵全都投入到了最前方。
从今天清晨起,这三万人以千人为一队,四面攻城,整整三个时辰,先后发起四次大规模进攻,全不稍歇。曹仁可以清楚清楚到,江陵守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们只剩下最后一点毅力维系战斗,只要己方持续进攻,胜利一定会到来。
然则,守方疲惫,攻方难道不疲惫么?
三万兵将,轮番攻城,无数人全裝贯带,四更天起,步行数里甚至十数里抵达城头,然后还要等待一个时辰甚至更长,才能登城作战。一拨拨地攻上城头,饱受死伤,然后莫不是气衰而返。
从城下退回以后,还需要整顿武器装备,需要吃饭饮水,需要包扎伤势,需要重编各级指挥体系,过程中难免还被军法队杀几个人抖威风……
这样三个时辰下来,将士们的士气、体力同样在下降。支撑他们继续作战的,无非破城之后的屠杀和掳掠。对于当代的军队来说,这便是最好的犒赏了。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屠杀和掳掠的机会?
看这架势,己方反倒成为被屠杀的一方了!
荆州水军的无数军船在子胥渎靠岸,然后如狼似虎的将士冲杀而来,仅仅一击,疲惫不堪的曹军就已经溃不成军了。纵然有少数勇士试图反抗,可整个阵营方向都反着呢;这些勇士很快就被孤立出来,就像被激流冲刷的小石头,眨眼就看不到了。
短短一刻的工夫,从子胥渎方向传来的喧哗越来越响,越来越纷乱,以至于曹仁身边整齐有序的披甲骑士队伍也渐渐躁动不安起来。再过片刻,那喧闹声已然惊天动地,除了杀声以外,更有无数北方口音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大喊“败了败了!顶不住了!”
几万人在此,怎么会败得这么快?这准是关羽安排的,是他的部下在扰乱军心!
曹仁身边众将士莫不勃然变色,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有不少原本驻足观望的士卒开始向北奔走,当军法队前去阻止的时候,他们竟然向军法官砍杀过去!
“混蛋!这些混蛋!”几名扈从咆哮着拔刀出来“我去宰了他们!”
“别去管他们了!”曹仁反倒冷静下来。
他是从军多年的宿将,当然能看出来局势已经很难挽回了。那些在邺城屯驻的中军精锐倒还能顶一顶,另外那些屯田兵和荆州本地的州郡驻防将士,根本不可能打得了这种逆风仗。
他又召来两名亲信将校,郑重地对他们道“你们两人各带五百甲士,去接应曹子文、曹文烈回来!这两人都是丞相的亲族……尤其子文,千金之躯稍有折损,我没法向丞相交待!你们就算拼了性命,也得保住他们!”
这话听得耳熟,不是适才有部属劝阻他们登城时的言语么?嘿,这位有先见之明的袍泽兄弟,脑袋就放在边上示众,两只眼睛还瞪着咱们哪!
两名亲信将校心中恶骂,但也知道轻重,当下肃然行礼“将军放心,我们立即出动。”
曹仁又连续下了十几道军令,勒令各部精锐向他靠拢,重新结阵。这时候,任何多余的指挥都没有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收缩兵力,在乱局中保持住真正的骨干精兵。
可惜,荆州军不会给他从容保持本部兵力的机会。
就在曹仁所部勉强维持队列,开始面对子胥渎方向结阵的时候,背后又传来阵阵呐喊。
曹仁回头一看,便如浑身被浇透了冰水,一时间双手抖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