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小孩们争先恐后告诉自己他们起来做好的所有事,踢腿踢过了,牙刷过了,头发小女孩帮着绑好了,地扫了,睡屋清理过了,麦芽和种子撒过水了,衣服洗了,羊、狗、鸡连同昨儿捉的虫也全都喂过了。
家务之外,两个孩子还展示了他们今天写好的字,还有她分门别类裁好的包装纸,他们提前给完成了不少张之前被分配过的品牌图案和克重部分。
她一一核实下来,除了刷牙时“肚仔”的牙龈有一处因用力过度被牙刷弄出了些血丝,其他的都完成得很好。
且三个孩子连羊奶都想办法挤了些出来,按他们的比划,是三个人一齐上阵才完成的。虽然只够小狗吃一顿的,但是没有人受伤。
这结果让冯时夏有点愣住,从住进这个小院后她就一直习惯把自己放在代家长的位置,以为这些孩子们要依赖和依靠自己,可她完全忘了在她到来之前,这些孩子差不多都是能完全生活自理的。
其实就算没有她,小家伙们也能生活得很好。
意识到这一点,她既欣慰又有几分苦涩。
“夏夏,你还想睡觉吗?你去睡吧,我们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小豆子鼓着眼睛机敏地看看院外,十分体贴地表明立场。
“夏夏,你真的好了吗?真的不要喝药汁吗?”于元则是挨着冯时夏一步一问。
冯时夏好笑地摇摇头,带着再一次化身跟屁虫的孩子们进了厨房。小女孩又要来抢洗碗的工作,这回她可没让,只让小女孩帮着自己敷了药。
当于娟看到冯时夏雪白肩膀上遍布的青青紫紫还带磨破皮的痕迹,她心里内疚得厉害,自己当时还怀疑夏夏是坏人。
而要不是他们昨日非要把白菜和小牛它们一起带去山里,夏夏肯定不会因为背了白菜一整天而弄成这样,今日还差点生了病。
夏夏睡着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身子都伸不直,看起来那么难受,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要不是她确定人没有发热什么的,阿元和小豆子都准备谋划偷偷去牵黑骡来好带夏夏去城里找他们认得的听说看病很厉害的哥哥们了,他俩都说自己能认得路找得到地方。
可就凭他们,哪怕牵到了骡子,又怎么可能将人带得过去呢?
三人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早上也没见冯时夏醒,他们都商量好了,要是到下午夏夏还不起来,他们就要去找哑婆婆过来,真的想办法去县城。
阿元说,夏夏每次都是带他去那里,一下就看好了,白菜也是在那里看的。
他连钱都准备好了。
于娟当时还担心钱的问题,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说大哥从家里搬出来住是因为伯娘看病花了家里很多很多钱,爹娘不高兴了。她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对不对,但她知道看病确实要很多钱,自己时长听娘念叨。
那个数目是他们小孩根本没法拿出来的,所以在阿元说出去看病的想法后,她觉得他们根本就做不到。
然而阿元给她看了夏夏和大哥两个人给他的钱,虽然看起来才二三十个,但连豆子都说,里头有一种大钱一个就能换好多个,而那种钱阿元有十多个呢,豆子也有。
这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昨天听江澄他们说要贵宝自己赔钱的时候,她以为是说着好玩的,哪知今日就验证了,他们完全赔得起。
得知他们的钱是给夏夏摘蘑菇和摘花什么换来的,她顿时对床上躺着的人更是肃然起敬。
她身边从没有一个人像夏夏这样把小娃子说的话和做的事那么当真,还把他们当大人一样平等地对待。
这个人从不会因为他们是小孩而理所当然地指使他们干这干那,她不但毫不吝啬地分给他们各种吃的用的,教他们识字,陪他们玩,甚至还给他们大人才能有的钱,且远不止过年那种一文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