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婉掩嘴轻笑,不理睬她,独对许氏说:“菜色嘛,各个阁子里的厨娘拿手菜也就那么几种花样,必然是遂国夫人一早向宫里打听好,逼他记住的。至于她怎么打听...她既有本事能将永年送入掖庭受教识字,何况这点小明堂。”
说完,她冲许氏使了个眼色,意思说这里头的枝节,你该比别人都清楚。
许氏会意,点点头。匀婉微扬唇角,用手绢摁了摁人中,近来天凉,她总怕有涕唾流出来。压干净了,放松下来神态自若的说:“你这么想他吃,下次自己在他面前先吃不就得了,兹当你也进了尚食局,演一遍官家幼时试毒那一套。”
“这说得什么话,难道我还会下毒不成?”许氏未免恼火,险些高喊出声。
可这档事在匀婉心中,却不觉哪里不妥,她只略略垂眼望向别处,勾起了棋巧素琴死前的回忆,连溪芠做的恶心事。毕竟,若是皇帝都躲不开身边人将阴门骨添到果子里,小孩子又如何避开呢?王愧云这儿子,比起别人本就有不同之处,入宫前谨慎叮咛是免不了的。
她神思游荡一圈,旋即回到许氏身上,笑说:“怨不得遂国夫人,易防人之欺,难防人之诈,这宫里什么龌龊事没有。何况我猜的也未必准,你先试过了再说。”
许氏略有不满,但却记下来。
待回至雪香阁,夜里她将这份海棠蜜煎呈楪,站到永年身边,并不问他,只自己一块接一块的往口中送。她也不管有没打搅到永年的功课,特意嚼的大声,打算馋他一馋。一连两晚下来,永年到底忍不住,频频向他案头的点心偷看,许氏知道他动摇,却仍坚持不理会。
其实他不动心也难,许氏带来的几样小吃,大都是宫外食肆中取索而来。然而这些东西,就算在府邸的时候,王愧云亦从不会替他命人采买。这样直至第三夜,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待许氏替他添水时,许氏趁势劝他要不要拿一点尝尝,又说甜食吃了精神头会好些,于用功也有益处。永年这次终于首肯,虽拿的不多,却也叫许氏安下心。
到王愧云来这日,这种果子小楪已成他案上常设之物。
愧云先与杨婠寒暄几句,晓得他已经放课了,便不劳烦她将永年唤到,自己过去他在的阁分瞧瞧看。杨婠推说采薰才来过,馥芝正邀她去一趟,抽不出空跟着,便只要另一个侍女岳额领着她。
而永年不知她过来,正吃着十般糖,这一幕恰被她看到。永年心中一凛,慌忙跑到她跟前站好问安。
许氏在旁瞧着,暗觉这永年七日没见亲娘,竟是惧怕大过喜气。
愧云却是很镇定,先冲永年淡淡一笑,再向许氏问好,接着款步走至一旁榻前,斜眼眼瞅永年将嘴中糖果囫囵吞进肚里,才拉着他的手坐下,柔声问:“你读书可有仔细,怎么放课的这么早?”
永年恭敬回说:“吕教授顾念儿子年幼,免了晨间弓马武艺的早课,仅从读书识字开始,还说只要儿子功课能做得快,课也就能放得快。”
愧云颔首:“虽如此,也要真听话学进去才行,莫要偷懒,光图玩耍了。”
“儿子必然谨记在心。”永年躬身作揖道。
愧云轻抚他脑后垂发,继续问:“几日来都学什么了?讲给为娘听听。”
永年见愧云没提起他乱吃东西的事,心稍定,遂抬起小脑袋,鼓起嘴说:“吕教授不知打哪儿听说儿子能解读《礼记》,便以为儿子字能认得全乎,要儿子从《左氏传》开始学。其实《礼记》的内容,只是府上的夫子略略提过罢了,儿子大都记不得。如今从《隐公元年》开始讲起,结果读都读不懂。”
愧云听他语有抱怨,目光中复出一抹暗淡,随即隐去了,拍着他的手背问:“你这些话可有和吕宫教讲过?”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