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节妇出来以后,里面一直都还没有人重新开口说话,安静得就跟里面根本没有坐人一样。
忽然,马车一个趔趄,震得三个糙汉子原地高高地弹跳而起,几乎其中最为粗壮高大的横肉汉子的那颗肥硕巨大的脑袋瓜子,都快要頂到了马车的车盖面儿上。
横肉汉子哪里知道大户人家的马车夫亲手赶得马车,居然也会这么地不稳当,可是着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他竟还以为是不是黎家的那几个大老爷们一早就发现了他们哥儿三个原来是跟周节妇一伙的,这才故意哄他们上车,说不定待会儿等他们下马车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会是府尹衙门的那两扇红漆大门。
可怜的横肉汉子真是白长了这一身的横肉,顿时害怕得就跟一只既弱小又无助的小白鼠一般,一把抓紧了旁边绿豆眼的衣袖,随后竟还一头把自己的肥脑袋塞进了绿豆眼的怀抱之中。
不仅仅是如此,横肉汉子在钻完绿豆眼的怀抱以后,口里还不断地絮絮叨叨地低声乱嚷着:“大老爷们饶命、大老爷们饶命啊……不关我的事,都是周节妇那货不安好心,而且还一肚子坏水,非要拉咱哥儿几个下水……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先前瘦小汉子跟横肉汉子和绿豆眼商议说要把周节妇供出来的时候,横肉汉子跟绿豆眼可是犹犹豫豫了好半晌,一直不肯作决定。
现下马车不过是稍稍颠簸了一下,又没有出现翻车或者是马匹发狂挣脱缰绳顺便逃走的事情,怎么这横肉汉子却立马就下定了决心,根本不需要别人的诱导和提醒,自个儿就这么轻易地完全招供了出来呢。
一旁的瘦小汉子和绿豆眼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虽然瘦小汉子和绿豆眼两个人在马车突然颠簸的那一刹那之间,心里面也有一些害怕。毕竟是他们三个人有错在先,又包藏祸心企图骗取赏金在后,会做贼心虚也是应该的。
再者,现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如果马车真是出了什么故障的话,不管是对他们这三个糙汉子来说,还是对马车夫以及坐在后面马车里面的黎家几兄弟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瘦小汉子和绿豆眼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发现了,马车在初初颠簸了一下之后,立即就又恢复了平稳,变得跟先前一样地令人舒适了,不会再胡乱晃动。
由此可见,马车刚刚的颠簸,很可能只是由于车轮碾压在了一堆比较高耸的雪堆之上,由于雪堆过于高了,致使车轮转动不顺,于是乎这才稍微震动了一下。
像这样的车轮转动不顺的情况,即便是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面,也时有可能会发生。更何况现在这种这么恶劣的天气。
外面赶车的马车夫在这种天气之下,能够及时修正失误,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了,若是换做了别人,还不一定能处理得如此地好。
明白了这一点以后,瘦小汉子和绿豆眼心中已然放松了下来,原本稍染惊慌的面容,立刻恢复如常,随后就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不寻常的举动。
他们哪里想得到,在他们三个人当中,身材最高大、平日里欺男霸女最为威猛、样貌最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横肉汉子,居然会被马车的区区一记颠簸给吓成这副模样。
尤其是绿豆眼,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横肉汉子会吓得跟个娘儿们似地,居然还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甚至身子还一直在不断地瑟瑟发抖,真是好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绿豆眼不禁觉得一阵恶心,倒不是因为横肉汉子装出一副娇小女子的模样对自己撒娇寻求庇护的缘故,而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洗澡洗头了,更不用说是换衣服了。
他猜想他的衣服此刻肯定臭得跟南街里的女人家的鞋拔子一样难闻,而且他久未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