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桂花汤入口,躺在床上的曹原只感觉一股暖流缓缓流入自己腹中,随即向着周身延展开来。
暖流如汩汩泉水,涌入五脏六腑,随即浸染周身经脉。
五脏六腑和周身筋脉原本被那道极寒之气所伤,寒气郁结在体内,如今暖流涌入,那些寒气也渐渐被驱散出去。
冥冥之中,有如老树抽新芽,曹原周身焕发出点点生机,原本枯槁的面容也开始显得红润起来。
这种肉眼可见的好转很快被一旁的曹瑞发现,
“真的有效!真的有效!”
曹瑞端着瓷碗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赶忙又舀出一勺桂花汤,递到父亲嘴边。
曹原此时的感受更是真切,周身的筋骨渐渐摆脱那种无力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张玄静静坐在旁边,右眼重瞳之中清晰地看到,躺在床上的曹原与院子中的那棵桂树正产生一丝丝的勾连。
随着桂花汤一口口地进入曹原腹中,那股勾连之意就愈加紧实。
院中的桂树显然也感受到这股勾连之意,竟也无风自动,枝头上半开的桂花飒飒颤抖起来。
此时,曹宅门外,黑衣、白衣两名阴差勾魂使按照黑线般的烟气确定了方位,随即便要跨入门内。
可是,刚来到门前,腰间原本颤动不止的镇魂铃竟然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为何?”
两名阴差勾魂使疑虑地对望了一眼。
镇魂铃本就是用阴间魂灵所炼化,凡是四周有将死之人,灵魂即将脱出体外,镇魂铃便会得到感应发出轻微的颤动。
可是,原本颤动不止的镇魂铃怎么会突然停下?
难道是有人死而复生?
想到这里,两名勾魂使纵身一跃,幽魂般飞到半空中,然后向曹宅内部望去。
只见从其中一个房间中升腾而起的烟雾,竟然也渐渐溃散,被飞一吹,随即消散不见
连作为标记的烟气竟也不见了?两名勾魂使面面相觑。
凡人生死时辰,都一一记在阴司生死簿中,不差一分一毫。如今他们两勾魂使领了法旨前来勾魂,将死之人却突然死而复生,实在是太过奇怪。
生死簿是不会错的。难不成,是有人在逆天改命?
两名勾魂使顿觉事情有些棘手。
他们刚刚受秦广王指派,追随新任沧县城隍来此任职。没想到第一次勾魂就遇到这种情况。
“沧县境内已经数十年未立城隍,难不成在此期间化生了什么妖邪?”白衣勾魂使转头望向黑衣勾魂使,满脸疑惑。
能够逆天改命,显然不是什么小妖小怪。
“即便不是妖邪,也是有大神通的仙门中人。不过还从未见过有仙门中人会做这等事。”黑衣勾魂使点头道。
“此事太过怪异,初到沧县你我还摸不清底细,还是速速回去向城隍老爷禀报才是。”
两名勾魂使不敢怠慢,对视一眼,随即身形一转,化作两股青烟向着沧县城隍的方向飞去。
两股青烟转眼飞入破败的沧县城隍庙内,随即顺着庙内青砖的缝隙沉入地下,来到沧县阴司衙门之内。
沧县阴司衙门内部,因为数十年未设阴司,此前所有的魂灵都是由秦广王帐下的一队阴兵直接押送到其他地府,所以此时牢房之中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高台上,一名身着紫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老者正拿着笔在桌案上勾画着什么。
桌案上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册子、书简。
这些都是他在赴任之时,从秦广王座下书吏处领取的沧县历代阴司流传下来的典籍,其中记载了沧县的各式风土人情、山形水势等。
老者不久前刚被秦广王点为沧县城隍。身为一县城隍,这些都是必须要熟谂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