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元正摇头叹气。
缘行耳力极好,听得外面打斗声似乎颇为激烈,但呼和声最大的来源很耳熟,应是杨乐安,而且听声音中气十足,看样子局面还能控制。
他口诵佛号,急切的心绪也平缓下来。
靳元正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已然平和下来,不禁赞道“和尚心性修的不错。有时老夫真羡慕你们佛道中人,虽也有些蝇营狗苟之辈,可如你这般平和可信的真修到底还是多些。”
“靳师过奖。”
“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和尚能否答应。”
“您请说。”缘行合掌施礼,口中回了一句,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就知道对方将他单独留下肯定有事交待,只是心中不免疑惑,对方这样一个能人,会有什么事情求到自己这个根基浅薄的和尚头上呢?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与老夫身旁的书童在这里搭上线,不论找上门的是朝廷还是过去的对手,定然实力不凡。而老夫只是个假死脱身的见不得光的人,再不如过去那般位高权重了。”靳元正双目盯着舱顶,慢悠悠地说了几句,然后盯着缘行,与其无比郑重“老夫想请你将一个人平安总到凉州府。”
“凉州……”缘行踌躇起来,不能不犹豫,靳元正好歹教过他一个月的书法,两人也算有段师徒缘分,如果是一般的小忙,哪怕要他上场搏杀,他立马就答应了。可凉州距离这里最少三千里,依古代这样的交通条件,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肯定不能如计划中那般回天禅寺看看师门长辈和师兄们了。满怀期待地回到这个时空,连天禅寺的山门都见不到,怎能甘心?
他这边陷入沉默,靳元正在等着他的决定,也没言语,船舱中陷入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喊杀和争斗声仍是一阵阵地传进来,舱门终于被敲响。
靳元正应一声后,门被推开,红着眼眶的靳夫人牵着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靳元正这时连忙坐直了身子,笑着朝小姑娘伸出双手,那小姑娘的神情却极是木然,在靳夫人的牵引下才到了榻边。
靳元正似乎对这种情况毫不在意,拽过小姑娘,眼中满是慈爱地上下打量一番,才对一旁的靳夫人问道“瑶瑶被吓坏了吧?”
“方才听到打斗,这丫头又躲进柜子中去了。”靳夫人用帕子抹着眼睛,可眼泪仍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却似乎在隐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靳元正转向缘行“这就是我要你护送的人了。”
后者打量着小姑娘,这女孩长得太瘦了,看似五六岁大小,虽然眉目清秀,却发色枯黄神情紧张,眼中还带着股惊慌与无措。
“自三年前亲眼目睹父母被歹人杀害,她便是这个样子了。”靳元正哀叹道“当日若不是她躲在柜子里,我们的人赶到及时,怕是她也没了。可至此之后,原本活波可爱的小姑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浑身发抖,更是再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我苦命的外孙儿啊。”那边靳夫人再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缘行闻言不禁面露同情之色,遭遇这种人间惨事,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世人都说老夫为人心狠手辣,当年行事也确实果断阴狠了些,可初衷不是为了结束那个乱世吗?”靳元正握紧了拳头,原本就没了血色的脸更加的白了,他抖着嘴唇,说道“老夫膝下只有三子一女,大儿子在逃荒时被活活饿死,二子殒于军中,三子因病早亡,只有最小的女儿平安长大嫁了个好人家,竟也因老夫的牵连,被政敌派人加害于家中,她夫家十几口人,只留下这一条血脉……”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若说这乃做事阴狠的报应,何不应在老夫身上?”
缘行闻言也是心下唏嘘,又听对方道“当前形势危急且敌人势大,老夫身边肯定有对方的探子,乐安武功虽强,可毕竟双拳难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