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境内群山环绕,山地丘陵占到90的面积。我原本以为后山只是一小片土丘,没想到一路走去,别有洞天,山势越来越高,不见尽头。
离村子越来越远,我们逐渐深入到山里,参天古树越来越多,植被愈发茂密,星星点点地开始有了一些小坟头,看样子也都有些年头了,墓碑上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砖头和水泥砌的封顶也能看出风吹日晒之后的锈蚀痕迹。
胖子不禁打趣到“嘿,你看咱仨这命哎,都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了,这出门遛个弯儿都能碰上斗,你说这不是命运的力量是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说“胖子你也给咱们这行当留点脸行不行,这也能叫斗”
“天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啊,就算是对斗也不能搞种族歧视,大斗小斗,油斗穷斗那都是斗。”
“你这话说的怎么让我想起一句歌词,‘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我嫌弃地看了胖子一眼。
又往前走了一段,树木的数量明显减少,几乎漫山遍野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头。我们三个人在这方面都是见过世面的,依然毫不在意地往前走。突然闷油瓶的脚步停了下来,盯着地面。我和胖子见状也停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光秃秃的地面上有一截螺栓一般的东西。
“小哥你又不是收破烂儿的,一个螺丝钉你也盯着看。你打算攒一筐拿回去卖钱啊。”胖子没仔细看就开始戏谑闷油瓶。
“这不是螺丝钉,这是马陆。”闷油瓶说着蹲了下来。
我也跟着他蹲下,伸手想去拿地上的螺栓。闷油瓶抓住我的手腕“有毒。”
狗子们也欢脱地跟了过来,见我们俩盯着地上的虫子,小邪一马当先要去嗅一嗅,我正要阻止,小满哥发出一声低吼,小邪乖乖地退后了。
地上的这只马陆虫呈棕黑色,身体看起来像是一环一环的,很明显是节肢动物。自从云顶天宫的事儿之后,再看到这种一节一节很多脚的虫子我都头皮发麻,心理阴影面积大到无法计算。看到小哥认真的表情,我心里一动,这地方该不会也有蚰蜒吧,可是闷油瓶刚刚明明称它为“马路”。
“这山里哪有马路,有的话咱仨也不用坐11路了,直接开车来不就行了吗?”胖子抓住时机又贫了几句。
我没搭理胖子,看向闷油瓶“小哥,这该不会是云顶天宫里的那种蚰蜒吧?会不会等会也从哪个坟头里爬出几只十几米长的。”
“天真你这乌鸦嘴可别乱说啊,咱们哥儿几个今天可没带下斗的装备。就你那开棺必起尸的操性,等会真叫你说着了可就乐呵了。咱仨没折斗里,折在村里后山的坟头上,这真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哥摇了摇头“这不是蚰蜒。蚰蜒是你们平常说的‘草鞋底子’或者‘钱串子’。这个是马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其实是它。”
“死而不僵?”
“嗯,马陆遇到袭击会装死。”
“太狡猾了吧。”我顺手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面前这只虫子,果然是一动不动,但是触感却是比较柔软的。
我扔掉树枝,继续往前走。地面上的马陆越来越多,像是撒了一地的螺栓。我带着狗子们绕开这些虫子,避免踩到它们。再一抬头,前面的山坡上有一座坟,比其他的小坟包大了许多,露出地面的部分像是一个侧倒的梯形,梯形的底,也就是最大的一个面朝前,像是墓门。此时这个墓门已经残破了大半,棕黑色的马陆虫源源不断地从开口处涌出来。
我们仨对视了一眼,就算没有多年下斗的经验,此时也知道事有蹊跷。按照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所记载,这虫子应该是“夏月登树鸣,冬则入蛰”,平时昼伏夜出,夏秋季的晚上活动的最为频繁。此时正是冬季,就算没有“入蛰”也不应该在大白天这么大规模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