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做皮肉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它的东家有都城最有权势的国公府做靠山,客人们自然非富即贵。
这里的公子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早就能皮笑肉不笑地逢迎各种各样的客人,顺带满足她们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要求。
毕竟有钱有权的都是主子,他们惹不起,都得仔细伺候着。若是运气好了,碰上一两个温柔大方或是模样迷人的恩客,私底下不免要吹嘘好几日。
说是运气好,其实这运气最终也只能落在最红的花魁身上,即便都是出来买的,那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慕南枝的花魁是阁主亲自带来,三年内一层一层从最底层升上来的。
他叫做梧州。
花魁梧州除过阁主钦点的客人,旁的人,不管你权势财力如何,他亦能轻飘飘用一句“身体不适”敷衍过去,有阁主和那些神秘客人们照顾,谁又能那他如何?
即便是阁里的公子,也被娇养捧出了三分矜傲,眼界不知比旁的只想要生存下去的公子们高出了多少。
梧州来慕南枝三四年,还从未见过哪一个客人模样生的比那些花枝乱颤的公子们还要精致美丽。
在阁楼上匆匆一撇,那人丰神俊朗,淡漠疏离,却只是眉眼轻抬,便让他失了心神。
他破例下楼,亲自迎接,却被告知,客人不需要陪酒。
梧州微微失神,那人站在一群世家女子中间,还有几位眼熟的大人陪同,想来是尊贵到了极致,怎会看得上他这般低贱的男子。
阁里来了吩咐,要他好好伺候琉璃阁的客人。
他进了琉璃阁,官场上的大人们他认识很多,今日便有刑部侍郎吴远道,大理寺卿何鉴还有繁祎伯伏姬。
这可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那这位清贵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梧州是花魁,自然得陪着最尊贵的人,常来的小姐与梧州熟识,一见他进来,便笑道“州儿今日美极,这位是楚小姐,州儿快去伺候楚小姐,今日楚小姐才是正主儿。”
果然,她真是最尊贵的人。
梧州这一刻千万分庆幸,他有傲人美貌以及艳压众人的才情,能做为慕南枝的花魁,来侍奉这位尊贵的女子。
“楚小姐,”梧州不敢用平日魅惑客人的姿态来玷污这位小姐的眼,矜持地走向楚郩,轻轻一礼。
楚郩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眸色暗沉地望着桌面。
梧州脚步一顿,竟是被这一眼看的腿软,胆怯地不敢上前。
他混迹在这些大人物之间一向游刃有余,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可从未有一个人的眼神如此可怕。
梧州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眼,他见过充斥着欲望贪婪的眼睛,见过满是颓靡堕落的眼睛,见过漫不经心却游刃有余的眼睛,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眸——那双眼睛似乎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随意一瞥,便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
梧州却感觉有一支沉寂了万年的冰锥抵上了他的后脑勺,彻骨的冰寒瞬间弥漫全身,仿佛只要他再前进一步,那支冰锥便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脑袋!
梧州不敢犹豫地默默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无措地紧紧抓住衣角,救助地望向曾经对他吹捧万分的小姐们。
在场的世家小姐小姐却像是没瞧见他的窘迫,依旧杯筹交错,低声攀谈,兴致不减。
这种地方,踩低捧高,今日对你甜言蜜语,明日对你嗤之以鼻那是常事,梧州来到这里,一开始还会出口制止,直到后来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甚至有时他也会这么做。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这位气质清贵的女子根本看不上他,连他近身都不允许,这比羞辱他还要让他难受。
那些曾对他吹捧的女子却连一句话都不愿为他说,她们不敢得罪这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