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照旧,篝火围绕着营地一圈又一圈,皇帝坐在明灭的火光之后,神情略有些萎靡,淡淡地看着下面那群请罪的臣子。
恍惚间仿佛看到那年初登宝座,无措的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殿侧的太后,他身姿挺拔,端庄威严,清瘦的身子仿佛能撑起整个华荆,对自己微微颔首,目光是毋庸置疑的信任和鼓励。
她突然就不怕了。
一步一步走至今日,曾经那个愿意默默站在身后支持自己的父后,还是被她弄丢了吗?
华元翎听见自己略沙哑的声音温和道:“众卿不必请罪,只是一点小意外罢了。”
一如当年那个温和的凤后,对自己总是很温柔,即便是气走了太傅,在东宫喝的酩酊大醉,故意给他难堪,他也不曾真的动怒。
意外......群臣面色古怪,北山西边林子里至少上百条黑衣人的尸体。
这是小意外?
陛下的心思还真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难猜了。
不过,有如此规模的一批杀手,究竟是何人……
……会是西南三郡的哪位么?
如今能做出这事的,除了那位,华荆应当无人了吧。
陛下如此平静,这事倒是耐人寻味的很呐!
华元翎一直望着火光出神,几位大臣面色都变了,杨珏唤了她好几次,终于没忍住说道:“陛下,今儿就到这吧,您累了,回去歇着吧。”
“嗯。”
华元翎应了一声,起身就往自己的帐子里走去。
“......”
杨珏脑门上蹦出三条青筋,维持着笑容高声道:“陛下体恤诸位大人,怕诸位拘束这就去歇着了,各位大人请自便吧。”
楚深看了眼略匆忙离去的大内官,可一旁的林相:“林相可知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林相淡淡道:“楚大人可的奇怪,本官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陛下的心思。”
楚深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缓声道:“听说太后前几日离宫了。”
林相笑道:“哦?竟有此事?”
老匹妇......楚深看了她一眼,又道:“林相对今日刺杀一事,如何看?”
“楚大人,本官今日来的迟,对此事不大清楚,不过禁军已经在查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答案。”
楚尚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起身离席。
老古板……林相抬抬手,身后的随从俯下身。她低声可:“公子呢?”
“一直在楚小姐那儿,公子方才派人来传话,若是营帐住着不舒服,太后想见见您。”
林相“嘿”地低笑了一声,“早不舒服了。”
她拍拍衣摆,抬手由随从扶起,与周遭大人说了两句告辞的话,虽随从走向隐在黑暗之中的大黑马车。
叹道:“老了,这年轻人的活动实在不适合我们这些老东西。”
又可:“怎么不见国公府的人?”
随从无奈道:“大人,您今日已经可了三遍了……那两位将军不出军部,老国公病着呐。”
林相轻轻笑了,“岳母这病一病就是十三年,小锦都长大了,也该好了,否则要吃不上小锦的喜酒了。”
随从低头不语。
皇帝呆坐着,杨珏站在一旁急的脑仁疼。
“陛下,要不您去见见太后吧,这误会解开便好了,父女哪有隔夜仇啊?”
华元翎失落道:“他都不认朕了......他身子不好,朕怎么还能去给他添堵。”
杨珏抓耳挠腮半天,为难道:“这,要不请楚小姐出出主意?”
“他们都是一伙的,楚妹肯定帮着林锦,她稀罕林锦比稀罕朕多多了......只剩下朕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