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束缚到底不适,他绑的手法并不高明,如果有心,以代乐乐的身手须臾就能挣脱,但她却乖乖就范。
梅晚逸轻哼了一声,不答话,转身从《论语》中翻出那纸休书,念到:
“我本不是贤良淑德之女子,配不上你满腹诗书,从今日起,你考你的状元郎,我做我的山大王……娘子,你还真是绝情啊。”
代乐乐小声嘟嚷:“我那不是在气头上么。”
“平日里你再惹我生气,我也没有轻易说出再不相见这种话吧。”
代乐乐心虚,半低下头,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颈脖,加上手被反绑着,看起来楚楚可怜又脆弱,她接着又说道:
“所以你要怎么样……”
梅晚逸按下心头涌起的怜惜,指关节紧紧攥着,生怕自己下一秒会上前拥她入怀,板着脸孔道:
“只要你重新写一封情书给我,这件事就既往不咎。”
“这个好,这个我喜欢,相公快松开我。”
“既然是情书,不写好看一点怎么行,你那鬼画桃符一般的字,实在辱没我的‘满腹诗书’。”
他故意加重这四个字的语气,继续说道:
“就由为夫来代劳吧。”
他动作仍是不疾不徐,展开一张雪白的宣纸。
边角用镇尺压好,又拿出一只崭新的狼豪,笔柱粗约两指,笔头长约寸半,一切准备就绪后,梅晚逸执着毛笔来到代乐乐跟前,说道:
“就差娘子的墨汁了。”
代乐乐呆呆道:
“墨汁?要我来磨吗?”
“我来就好。”
“相公……情书可写完了……”
她的语调里已带了泣音,说道:
“总算写完了。”
梅晚逸拎起那张布满水痕的宣纸,手腕轻轻抖动,又如吹干墨迹那般吹了几口气,他轻念笔下的内容: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清冽的嗓音,听起来更为撩人,此情此景,他念出的诗句仿佛具有了特别的魔力,代乐乐呆呆凝望着他的身影,动情道:
“相公,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你可要记住今晚的话。”
代乐乐这时心想你绑也绑过了,墨也研过了,书生这会儿气该消了吧,于是她抬头,对上梅晚逸一张十足专注沉迷的俊脸,心中十分欢喜,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说道:
“相公,你今后不会再跟罗毅来往了吧?”
梅晚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又不是男人,我干嘛还要和他来往?”
……
一转眼便到了殿试之日,虽只考一天,但考的是这些天之骄子们们多年的积累,又是在天子脚下应试,心理素质稍差的,很难发挥出十分之一的才能。
代乐乐明知梅晚逸这次定当万无一失,倒是她还是难免有点紧张,生怕因为自己的介入,产生蝴蝶效应,使他名落孙山。
于是乎代乐乐更加不敢打搅梅晚逸的备考生活,让他自己自由发挥。
……
考完后的梅晚逸倒是波澜不惊,因为不必去学府了,他便与代乐乐整天腻歪在一起,修剪花草、摆弄笔墨,下厨做一做新鲜菜式,一副成竹在胸、怡然自得的模样。
三日后放榜,榜前自然是人山人海,挤得针插不进,代乐乐本想拉着梅晚逸近前一观,见这闹哄哄的架势只得作罢。
梅晚逸说道:
“娘子莫急,该来的总会来。”
代乐乐舔着他刚买的糖葫芦翻了翻白眼,说道:
“切,谁说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