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疯狂偏执的大魔头,变成了她立誓要斩灭的敌人。
多么可笑啊,她对天衍教的刻骨之恨,皆来源于谢琰的悲惨遭遇。
今朝重逢,她要为之复仇的人,却是她的复仇对象。这么多年的怨愤,这么多年的坚持,如今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你知道的吧,”代乐乐轻声说,“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知道我为什么立誓要荡平天衍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她竟然笑了起来,“整个修真界谁人不知,沧澜派的明珏道君是个可怜的疯女人,找了一个早已身亡的人五百多年,人人都说你死了,”她感觉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要流了出来,只能拼命咬紧酸痛的牙关,“我不信……我怎么都不肯相信,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的眼泪已经在得知衡南城覆灭的那一天流光了,但是终于有泪水滴了下来,“你知道吗,”她扯起嘴角,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我竟然希望……我是错的。”
大手伸过来,轻轻地捂住代乐乐的眼睛,也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待到拿开时,她的视觉已经恢复了正常。
谢琰站在代乐乐面前,几百年的匆匆岁月,他早已从当初那个瘦削的少年长成了高大挺拔的男人,天衍教只有掌门才能身着的江牙海纹玄色道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冷峻。他真的,和以前完不一样了。
曾经的腼腆内向然消失,面对着代乐乐的,是一个人人畏惧的魔门大能,也只有眉眼还是过去那般模样。虽然五官间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已经不在,但之前代乐乐还是仅凭模糊的一眼就认出了他。
“九哥……”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抚摸谢琰右侧脸上那一道长长的伤疤。
伤疤从鬓角开始,一直延伸到了谢琰的下颌。谢琰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而是任由这狰狞的印记袒露出来,扎刺得代乐乐眼角发痛—谢琰已经是肉身脱凡的化神道君了,经过脱胎换骨后还能留下的伤疤,只可能是直接伤害神魂的。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攻击,又该有多痛。
最终,代乐乐的手落在了谢琰的侧脸上,但不是抚摸,而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几乎将谢琰的头打得侧了过去,代乐乐的手还停在半空,她目光冰冷地看着谢琰,谢琰却低着头,并没有回视她。
“怎么,不敢看我?”代乐乐冷笑了起来,“原来你也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无赖,觉得愧对我?还是后悔了?”
“我不后悔,”谢琰抬起头,他鬓边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侧脸上的伤疤,那张俊美的脸便又恢复到了代乐乐记忆时的模样,只除了他眉目间那些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的冷意和戾气,“你现在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后悔,”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是心满意足的语气说,“我从没指望过能一直瞒下去,你迟早要知道真相的,早一天晚一天,也不能改变事实。”
“事实?”代乐乐悲哀地望着谢琰,她猛然意识到,谢琰真的不再是那个腼腆少年了,她相信谢琰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不在乎代乐乐知不知道真相,不在乎代乐乐是不是恨他,他唯一执着且绝不会放手的,是将代乐乐禁锢在身边,完完地占有她。
这样偏执又毫无人性的想法,到底该是如何疯狂的人才会抱有的,“事实就是你骗了我,囚禁了我!”
谢琰却笑了起来,他看着代乐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傻姑娘,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燕好敦伦,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代乐乐一把甩开他想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谁是你的妻子!你不要信口雌黄!”
“当然是你,”谢琰不顾她的挣扎,长臂一伸,便将代乐乐搂进了怀中。他低下头,深深嗅闻着代乐乐颈边的芬芳,侧脸在代乐乐柔嫩的肌肤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