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一走过来,便熟练地将代乐乐搂进怀中,他从袖中拿出一封飞书:“明微的书信。”
道门与魔门停战后,大概是为了安明微道君的心,代乐乐被允许可以与师兄通信。当然,这些往来信件都是要经谢琰之手的,代乐乐只能在信里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诸如自己很好啊,请师兄不要担心云云。她正在仔细看信,身上那只不安分的手一直作乱,代乐乐不耐地推了谢琰一把:“老实点,你影响我看信了。”
谢琰眼神一黯,低声问:“明微在你心里,比我重要?”
代乐乐并未回答,这时一道声音说起:
“道君,如今道门联军业已退去,我魔门此次损失惨重,血魂宗、黄泉教掌门都在战乱中陨落,还请道君示下,这两家宗门该如何处置。”
齐长老低垂着头,神色恭顺地站在下首,等待帘幕后的男人下达命令。他的身前是重叠垂挂的白色绸纱,齐长老只能看到帘幕后隐隐绰绰的人影。一道娇小的影子坐在前面,男人从后面搂住她,将她完地拢进了高大的身形中。
除了齐长劳,殿内还肃立着其他几个长老,算上守在门边的童子,整间殿内十余人,却在等待上首那个男人的答复时,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过了半晌,帘幕后才传来一句略带沙哑的话:“这两派既已无首,那便交由我天衍教统领。”
齐长老一听,便知道从此以后,修真界再也不会有血魂宗和黄泉教这两个名字了。至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是不是需要采取屠杀的手段,上面的那个男人是不会关心的。齐长老神色不变,愈加恭顺地稽首:“卑下这就去办。”
他退后一步,早已等候多时的卫长老立刻上前,正欲开口禀告事务,帘幕后的男人忽道:“等等。”齐长劳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以为道君是对自己方才的表现有什么不满,他双膝发软,堂堂一个元婴大能,竟害怕得当即就要跪了下去。好在只是停顿了片刻,男人又道,“继续说吧。”
不止是齐长老,下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谢琰不由在代乐乐耳边笑道:“你看看,你方才都要吓死他们了
“该死的混蛋!混蛋!”挥袖将桌上最后一个完好的瓷瓶丢在地上后,对着满地的狼藉,代乐乐只能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代乐乐正在沉思,守在门外的童子恭声道:“夫人,明微道君的飞书来了。”那童子叩了叩门,得到叶萱的允许后方才推门而入,看着仿佛被狂风骤雨席卷过的房间,他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低着头恭敬地把飞书呈给代乐乐。
代乐乐一开始还抱着从这些童子口中打探消息的念头,道华惨死后,天衍教里的所有人都视她如洪水猛兽,她也懒怠再去给其他人找麻烦。但谢琰的独占欲和嫉妒心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那一次代乐乐只是见一弟子做了件趣事,略取笑了几句,不久之后,她就听说了那个弟子被杀的消息。
至于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仅仅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一个注视,甚至只是短短一瞥,就被谢琰施以各种各样的惩罚,她根本不敢去想。
曾经在许多时候,代乐乐都忍不住对谢琰心软了。那毕竟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况且谢琰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初又该吃了多少苦?可他做过的那一桩桩恶事,那些狠毒又丧心病狂的手段,又让代乐乐没有办法原谅他。
她被困囿在名为爱情的孤岛里,所有的感官,甚至是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于一人。愤怒是因为谢琰,快乐是因为谢琰,悲伤也是因为谢琰。谢琰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谢琰了,而代乐乐觉得,自己或许也快要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代乐乐。
她必须要离开,就算是为了让谢琰不再深陷病态的泥潭中,代乐乐也必须要离开。
展开明微道君送来的飞书,草草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