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忽听得远处遥遥传来惊呼—
“等等!你不能闯进来!大胆!咦?……你是?!”
“是……”道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那个驾云而来的蓝衣女子,大吃一惊地说道
“是夫人!”
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天衍教内便无人敢于阻拦她。代乐乐径直落在摘星殿外,殿门紧闭着,她二话不说,抬脚就踢了上去。
殿门上设有禁制,但自从她被囚禁在天衍教后,除了山门,教中所有的禁制都在谢琰的示意下毫无保留地向她开放。因而,那原本刀枪不入的大门顷刻间碎成了木屑。代乐乐走进去,殿里黑漆漆的,并没有点灯。她心里似乎有感应一样,穿过重重回廊,径直走向了书房。
谢琰果然在书房里,这里曾是代乐乐最常待的地方,屋子的其中一面是围栏,栏外就是满池睡莲。谢琰就坐在临水的矮榻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的声响,他的背影僵住了—除了那个人,无人能够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摘星殿。
“九哥,”带着芬芳的温热气息靠近了他,接着,他就被两只柔美的玉臂环腰抱住了。代乐乐把头埋在他颈侧,轻柔的声音如同梦境中传出来一般,她说道“我想你了。”
我是在做梦吗?谢琰难以抑制地想,不然,为什么会有梦中的画面出现。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可以再像从前一样,和她牵手,和她拥抱,甚至只是得到她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但那始终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谢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大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代乐乐的手上,又轻又慢,就好像他要是不小心重了一点,这个美梦就会碎掉。
他如此惶然,代乐乐心中的酸楚只能更盛。“我都知道了,”她抓住谢琰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什么都知道了……”
谢琰何等聪明,愣怔片刻便明白了代乐乐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心中生起的竟是如释重负的恍惚,原来她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来见我最后一面。这样也好,他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来,自己做过那样多的恶事,若这温柔是乐乐毫无条件给予的,他也自觉匹配不上。
他转过头,视野中的那张面容依旧如过去般美丽。从他们初相逢开始,直到死别前的此时此刻,乐乐一直都没有变过。
她是那样的热烈可爱,好似枝头灼灼盛放的蔷薇,便即是风雨摧折、霜雪零落,便即是物换星移、山海倒转,便即是他五百多年的惨烈生命中,那仅有的一抹鲜妍,也始终不曾凋落。
“我也……很想你。”他温柔地笑着,代乐乐眼中的泪便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不要哭,”他伸出手,一如往常那般为她拭去泪痕,“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使在十八岁之后,我的人生便再也没有了光,我也不曾后悔自己竭力全力地活下来,再用仅剩的辰光去兑现诺言。
但代乐乐哭得更凶了,谢琰手忙脚乱地想为她拭泪,反而教她愈发伤心,她哽咽着抓住谢琰的手“九哥……九哥……”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像个无助又凄惶的孩童,只能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唤着谢琰。他们紧紧拥抱着,代乐乐捧住谢琰的脸,尚还带泪的唇吻住了他。
这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一个吻,温柔又缱绻、缠绵又热烈。“还记得吗?”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咽喉,那里曾经有代乐乐留下的齿痕,“我们……两清了。”
“不,”代乐乐摇了摇头,她脸上带着凄然的笑,“你以为这样,就算是两不相欠,你就能毫无负担地走了?我不许你这样……我不许你这样!”她大笑着哽咽了起来,“……我要你恨我。”
谢琰微微张开口,鲜血突然狂涌而出。就在他的眉心紫府处,一道纤薄的剑光直插而入。他的眼睛、耳朵、嘴巴……甚至连关节都开始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