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中回过神来。
少年的神色微微有些恍惚,缓声道:“你娘在家排行老六,姐妹众多却只我一个弟弟。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我极受宠爱,爹爹担心我的安危很少让我出府。所以六姐即便已经嫁了人,却常常跑回去看我,给我带许多外面的玩具和吃食。”
回过神的白子逸,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暗骂自己莽撞无礼,竟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了这么久。
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见他一脸怀思,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白子逸便知他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为何娘亲却从未跟他说过,自己竟还有一个比他还小的舅舅呢?
“记忆中娘亲的确经常出府小住。”而且每次回来都会拿着许多新奇的小东西,为了要得到更多更好玩的东西,他那时常常暗自期待娘亲下次出门。
“你娘跟我提起过你,她说你乖巧可爱也很聪明。临去前她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知道她不放心你。六姐她很爱你。”
“呜呜呜——”
一直强装镇静的白子逸,在这一刻泣不成声,将多年来的思念与悲痛宣泄出来。白城想上前安抚儿子,却被少年拦住“哭出来会好受些,让他哭。”
能哭出来的痛就不算痛,怕的是,痛却没有眼泪。一炷香后,白子逸终于停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少年,喊道“小舅舅。”
少年身子一僵,却是忽然背过了身。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那年爹爹大寿,本不愿姐姐们奔波回去拜寿,是我想见姐姐,爹爹才把她们全叫了回去。”
停顿了一会儿,少年转身问道“逸儿,是我害了你娘。你恨我吗?”
白子逸摇头,认真的说“小舅舅,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吗?少年摇头苦笑,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子逸,你该恨我啊。”
很多年后,白子逸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可那时,他早已无力去恨。
白府大门外,少年回头看了看这座恢宏傲立的府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六姐,你会怪我吗?其实你应该怪我。把无辜的逸儿拖进这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血雨腥风中,搅乱了他原本安宁的生活。
可是,覆巢之下无安卵。我没得选择!
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他今后的命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我跟你保证,有我在一天,逸儿和白府便绝不会有事。
“爹,传言不是说那日无人幸免吗?小舅舅是如何逃出来的?”
密室里,白子逸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但白城却惋惜的摇头,不愿多说“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我想陪着爹。”见他不愿再提,白子逸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这么多年他都错怪爹了,如今既知道错了,就要好好弥补。娘不在了,他要替娘好好照顾爹。如今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好。”白城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手。
或许少主是对的。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只有痛苦才会让人成长,也唯有跌倒过才知道怎么爬起来。逸儿已经不小了,很多事,也该试着让他接触接触了。
“那我陪爹去吃饭。”
“好。”父子俩相携走出密室。
“对了,逸儿,今夜之事须得保密。尤其是少主,你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只当没有这个人。明白吗?”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