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个时辰,直到夜深,伍无郁都静静听着他的讲述。
元令台从各方面,不断引述着剑南道匪的凶悍。
而这些东西,远没有与杨砚相谈来的深刻,其中传达的信息,更是还没自己鹰羽卫先前传递的信报来的有用。
揣测,捕风捉影,无意夸大,骇人听闻……
有些好笑。
伍无郁也的确一直带着笑,但却不是嘲讽,而是欣慰。
这位青山县令,未必看出了什么,更别说往上一层的局势。
但他来此,这份情绪,这份态度,却着实让伍无郁,心头一暖。
“侯爷!您不信?”
似是发现伍无郁一直浅笑不语,元令台顿时一急,就欲分说。
伍无郁却是摆摆手,“元大人,你所说之事,本侯比你,知道更多。”
“啊?”
元令台愣住,“那侯爷您如何打算?”
抿唇一笑,他深吸一口气道“元大人不来之前,本侯也在迟疑。但大人来了后,本侯心中有数了。”
说着,他望向元令台,目光坚定,“本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日便要开拔,直往剑南!”
“那大人可有对策,用以防范了?”
“没。”
“那……”
元令台愣住,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只见伍无郁绕过桌案,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笃定道“说到底,本侯现在已然走上了一只独木,但过这只独木,需大勇!
此时,这勇气大人您给了,本侯也就不再怕什么了。”
“大……勇?”
元令台有些费解。
但伍无郁却没想过多解释,只是冲其拱手道“谢元大人。”
愣在原地,木然受了这一礼,元令台呐呐出声,“侯爷,您谢我什么?”
“谢元大人,让本侯知道了走正道果真有用,给了本侯,过独木的勇气。”
闻此语,值此情,元令台虽然对他的话有些一知半解,但却能看出他坚定要去剑南的意图,于是苦笑着摇摇头,拱手道“下官自知愚钝,连这个青山县,都未必治理的好。但自上任以来,却一日不敢忘圣人教诲。
下官治下,从无大善,但也绝无大恶。
侯爷您的话,下官理解不透,但也知您心意已定,此去多歧路,万望侯爷保重!”
“希望日后能有机会,能与元大人,把酒言欢。”
“一定。下官告辞。”
“恭年,送元大人。”
“是!”
……
…………
离黎明展露尚有一会,伍无郁不知是白日在马车上睡多了,还是受到了元令台的鼓舞。
反正是一身华衫在身,捧着帅印虎符,静坐不眠。
恭年亦是没有离开,就这么默默站在其身后,二人在这房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乍破黑暗的第一缕朝阳现身,映照在窗户上,为屋子带来了些许光亮。
“大人,果真要进剑南吗?”
恭年望着伍无郁的背影,沙哑询问。
伍无郁低头看了看手中之物,然后将其收回怀中,“进。去,把门打开。”
深深望了他一眼,恭年大步上前,将屋门打开,然后一名鹰羽便悄然上前,双手捧着一根短杖。
短杖看似十分简陋,但若细瞧,便能看出其材质,乃是上好的黄梨木。
雕饰亦不复杂,只在手柄处,隐隐刻画了些鹰隼长羽而已。
恭年接过短杖,然后侧身一步,让开屋门,同时身体微弯,双手呈上。
这一幕,落在伍无郁眼中。
只见他眼神微动,随即站起身来,抖了抖华衫大袖,一步一步,拖着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