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江夏打断了她的话说,“你也算心思细密,如今还不明白?我与他已无任何瓜葛,他再回到哪里、去往何处又与我何干呢?”
吕茷枝住嘴了,眼前的长姐是真的动气了。
端着茶来到前店的邵明恰巧听到了两姐妹的对话。她听得入神,却没注意将要溢出的茶碗摇摇晃晃,翻出来些茶在她手上,把她烫的一个激灵,手一放松,茶碗便打翻在地。
吕江夏没做声,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翘。
“哎哟,这,邵明你怎么来了这,也变得毛手毛脚了?”吕茷枝抚着胸口,责备道。
“实在是对不住小姐,邵明一个没留意就……”邵明赶忙蹲下收拾茶碗的碎片。
“我来收拾就好!你快去处理一下手吧。”不知何时,齐伦赶到了邵明身旁,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捡地上的碎茶碗。邵明赶忙按住了他。
“你还有帐目呢,”邵明劝着他,“快去算吧,若是你再冒冒失失的划了手,便是得不偿失了。”
齐伦站起身,但仍在邵明身旁不愿走开。
“你在这里站着有何用处?快些去罢。”邵明推了推齐伦的腿,齐伦这才慢慢走了回去。
两人的亲昵被吕茷枝尽收眼底,她冷笑着对正蹲在地上捡拾茶碗碎片的邵明说:“看来你变得毛手毛脚也不是没有理由啊,原来是日日和那个木头腻在一起,嗯?”
邵明捡着茶碗碎片,默然不语。
“不然我——”吕茷枝还要再说,吕江夏拦住了她。
“茷枝,你来了这许久,还没跟我说说家中的近况呢。”
吕茷枝自知不妥,咕哝片刻,才说:“家里还不是老样子,若非长姐时时接济,爹娘怕是要将那当铺也当了。”
吕江夏嘴唇弯了弯。
吕茷枝继续说道:“长姐,爹娘盘算着,也为我找户人家嫁出去,但我觉得,要嫁之人若不似姐夫家产这般殷实,或是,”她瞥了一眼正埋头算账的齐伦,“或是旁的,我是如何也不肯嫁的。”
吕江夏仍不言语。
吕茷枝急了,她将手轻轻搭上吕江夏的手背,说:“长姐,你替我与爹娘说一说,叫他们二老别老想着将唯一一个女儿嫁了,我,我的心思长姐你也明白,若是我也成了当初你与那申——”
吕江夏将手向身旁的茶几上重重一拍。
店中肃静。
人人都偷看着默然不语,冷淡着一张脸的掌柜夫人吕江夏。
吕茷枝放在吕江夏手背上的那只手微微发抖。
“实在对不起,长姐,我……之后不再提了。”
齐伦在不远处的桌上,也瞧着吕江夏。
夫人总是冷着一张脸,这他早已习惯,按理说夫人的性格应该也是淡漠超然的。但他与夫人相处两年下来,不但发现夫人极其爱财外,也总觉得夫人内心不似面上如此冷漠,情感波动总是毫无规律并且充满着爆发力。有时会突然发一通吓人的脾气,比如今天。并且对象是自己的亲妹妹。
齐伦又怜惜地看了眼伏在地上收拾的邵明。奇怪的是,夫人对谁都冷漠,唯独对邵明还算照顾,也从未见她责骂过邵明。
齐伦在心底又生出几分对邵明的敬佩。
忙碌了一下午的米铺在晚上显得十分宁静。
齐伦早早地换了衣服,钻进被褥中。忙了一天,他也累了,再加上明天可再不能晚起,到时又要被数落了。
想起今早吕江夏说他因为想着邵明而高兴的睡不着,齐伦又是一阵脸红。
虽然自己确实很想邵明。
他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翻来覆去。
房顶的猫已无踪迹。
而房上的瓦片却滑落了一块,“啪啦”一声摔在齐伦门前,在清静的夜里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