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满的身影。这吸引了朱祁镇的注意力。他眯起眼睛去看,透过重重雨帘还是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
朱祁镇只是隐约觉得很熟悉。
那人像是暴雨中的蚂蚱,或是为了求生,或是为了狂欢而蹦来跳去。自在地在空壳成群的侍卫里穿梭,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谈论什么,又背过手耐不住安静地乱转。朱祁镇看得有趣,便叫人将那个活泼的侍卫找过来。
可等到那高瘦的侍卫来到面前时,朱祁镇才哭笑不得地发现,他便是那天邋里邋遢跑来为邝埜和王佐求情的年轻人。
一听到皇帝召见,夏渝义便心惊胆战地停下了与同僚们的谈天说地。在宣府的事让夏渝义对这位与自己年纪相近的皇帝心存恐惧,总觉得他是严苛之人。
此时突然召见,莫不是闲暇时候无事可做,想起旧账要惩罚自己?夏渝义没有自信能够揣度明白帝王心思,只得战战兢兢趟着水来到朱祁镇面前。
朱祁镇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夏渝义便“咚”地跪下了。
朱祁镇闭上眼睛,笑了一下:“怎么,看你给两位尚书递话求情的时候都不怕,如今朕还一句话都没说,你便腿软了?”
夏渝义脸上布满雨水,惶恐地搜刮了一会儿肚里的墨水,然后嗫喏着说:“皇帝无声胜有声。”
“哈哈哈!”朱祁镇笑得直咳嗽。
带夏渝义来的侍卫不满地朝他的大腿处轻轻踢了一脚,低声呵斥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大字不识几个,还在天子面前卖弄。”
朱祁镇招手让他退下,然后起身,绕到跪地的夏渝义身边,望着屋外的暴雨说:“白居易虽遭贬谪,却有元稹与他寄诗唱和不绝,成为美谈。朕远道北伐,却只有你对着朕念琵琶行”
朱祁镇哽住,回望桌上的青玉古折。
夏渝义不明白皇帝突然而至的忧伤,忙小心地回话:“陛下还有王振大人陪伴左右。”
朱祁镇到喉头处的难过硬生生被夏渝义的一番话乐的咽回肚中。他苦笑着示意夏渝义平身,自己走回椅子上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夏渝义刚刚起身,又“咚”地跪了回去,冷汗从他湿透的衣衫覆盖的皮肤上渗出。
“小的在宣府时言行不当,冒犯陛下,恳请陛下开恩放过小的家人,责罚小的便是。”
朱祁镇按着眉头说:“朕要罚你,为何等到现在?真是怪哉,当时那么大胆,怎么现在还没说什么就吓成这样?”
夏渝义低头小声说:“小的本就不是什么勇敢之人,那日只是看两位大人泡在雨中受苦,脑子一热就妄言说要给两位大人传信,这才冒犯了天颜。”
“是你想到来朕面前递话的?”朱祁镇颇有兴致地问。夏渝义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的手抬了抬。
朱祁镇又笑了一声,不再逗他:
“尽管报上名字和籍贯便是,朕不会罚你。”
“小的名为夏渝义,家住顺天府。”夏渝义说完便一个劲儿的扣头,嘴里还碎碎地小声谢恩。
“好了,起来吧。”朱祁镇的心情明朗了许多,顺便问了一句,“这次北伐,你觉得辛苦吗?”
“不辛苦!”夏渝义立马精神了,“祖上庇佑,让小的有幸为天子效忠。”
朱祁镇看着他通红的年轻脸庞,在心里沉闷地想:效忠?这次北伐不知被多少人看成了笑话,他这个只会“随王振便”的皇帝不知被多少人放在心中埋怨,夏渝义这是效的哪门子忠呢?
朱祁镇还想再与这个年轻侍卫聊一聊,门口又有人来通报:“陛下,王振大人求见。”
“怎么了?”
“说是,”通报的人犹犹豫豫,“说是回京的路线可能又要更改了”
屋外暴雨肆虐,朱祁镇手握青玉古折说:
“让王振大人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