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彼此。沈梅川看见名酢的嘴角有红印,明白是她忍着脚伤时咬出来的。名酢则发现沈梅川的颧骨处有一道长长的挠痕,或许是慌张的名酢从沈梅川的肩膀上下来时抓出来的。
两人最后才抬眼重新环顾这个房间。
名酢吸了一口气,脸色通红。她捂着脸主动往沈梅川身后走了一小步,沈梅川却走上前去。
站在两人刚刚站过的地方,沈梅川看着面前的屏风:名酢在哪里受了伤,他在哪里摸黑猜想,两人在哪里碰面,在哪里借着男孩的光想要看清房顶,沈梅川通通都能看见了。
这里有铺天盖地的画。
沈梅川感到有些恶心。作画之人秉持着沈梅川所不齿的恶趣味,将忌讳处着了重墨勾勒。疯狂的色彩随着烛火在房间里乱窜。沈梅川回头,名酢已经蹲在小男孩身边问:“你是谁?”
名酢不想再研究房间里画的是什么东西。她只想赶快出去。被其他做了亏心事的人避之不及的牢狱之灾在此时的名酢心里已经成了另一种逃亡的道路。
小的时候她与弟弟向逢鹦和父亲一块在大风的夜晚缩在破旧的房间里。没有烛光为他们照亮,没有路供他们逃跑。后来父亲开辟出了路,却没能跑得了,路就被拦腰斩断。而今名酢自己找了没有归途的路,又被困在恒悦斋漆黑的房间里。
名酢想要结束这次糟糕的出行。
沈梅川也走到小男孩身边。他不知道名酢在考虑些什么,他想问的是:你到底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
死寂的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小男孩用手抓灭了蜡烛,警惕地退后。他身上的石头摇摇晃晃,他在害怕。
沈梅川将名酢和男孩挡在身后。
但他却不紧张。
在黑黑的房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沈梅川凭借着进房间之前的时间估摸着,现在已经临近日落了。如果他的估计没有出错,也就是说,他的好友张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此时都已经拼了命地解决完毕,一边絮叨一边带着他最宝贝的小姐准备踏上回府的路。
沈梅川记得张夷出发时曾说,两个时辰就能回府。他还记得张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门口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门一会儿被踢得哐哐直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外面似乎围了不少人。
到后来,沈梅川赶到门前敲了敲。门外瞬间的安静过后,沈梅川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连话里不满的情绪都与沈梅川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心情明朗地向后躲开,门被“轰”的一声撞开。比任何一次屏风移动的动静都还要大。
沈梅川看见了张夷,名酢看见了名襄和向逢鹦。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恒悦斋的众位青年却有了意见,他们抱怨硬是将门撞开这一举动太过蛮横,因此触怒了被支使着干了很久的活的卢尹。双方互不相让时,名酢主动朝向逢鹦走去。
向逢鹦靠在人群的最后,勉强能站得住。见到姐姐来了,他便闭起眼睛准备承受预期中的一巴掌。他的计划完了,姐姐也没有办法再去筹集更多的钱。既然如此,只能保全姐姐,好让她继续在名府待下去。牢就由自己来坐——
但名酢只是轻轻地搭了一下向逢鹦的肩膀,随后便朝名襄下跪:“小姐,府银是我偷的。”
向逢鹦感觉蜂鸣声又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另一边,沈梅川沉痛地闭起眼睛。他看惯了漆黑的房间,猛一下有光亮进屋,眼睛就刺痛地不行。不知道名酢是怎么忍着一直走到门口的。
但令沈梅川更难过的是,他对名酢的怀疑成了真。他是个冷静的人,但此时他闹起了情绪。
张夷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身上挂满石头的沉默不语的男孩。随后皱着眉头打量房间: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不行,待会儿得赶快把小姐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