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隽一下子收起了笑容,嘴角重新绷得紧紧的。他也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叶劳隽快手快脚地收拾好包裹,将它抛给小胡“明天拿去还给全小姐,我帮不了这个忙,再者,我原本和她也不熟悉,怎能找上我呢?小胡你也是的,不拦着些全小姐”
小胡为难地对叶劳隽说“大人,全小姐昨日听见小的通报后,便追着小的跑了整个全府,小的也不清楚大人怎么会跟全小姐相识,但看她年纪轻轻,却这样情词恳切地求小的,实在不忍心便收下了,小的还当大人跟全小姐——”
“胡闹!”叶劳隽抓起手旁的纸笔作势要扔小胡,“要不是我遇见了邱明,还当他教了你这套话呢,快闭嘴,别讲出去了。全小姐跟我只是在全府中说过几句话,今天才认识呢。”
叶劳隽批评着小胡,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全小姐是深闺里的小姐,她有什么重要的人进了大牢,值得她这样豁出去呢?毕竟叶劳隽最近与全大人来往密切,却没听说全府有什么人犯了过错。他放缓了脸色,又开口问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小胡“那,全小姐有没有说明白她要将这些东西送到何人手上?”
“她只说希望大人帮忙,没有明说具体是谁,如果大人承应下来,收了东西,那么明日小的再去全府一趟,全小姐再告诉小的到底要送给谁。”
恩,不算笨嘛,叶劳隽在内心赞叹。如果不是他和全青原今日才相识,叶劳隽一定会觉得她是自己的老友了。毕竟全青原恰巧将事撞上了叶劳隽的心口。他忍不得秘密,什么都想一探究竟。这件没有头绪的委托进行到现在,已经牢牢地攥住了叶劳隽的思绪。一边,他知道为了一个小丫头的私事进大牢探监是何等大罪,警惕不已;另一边,他又无比强烈地渴望得知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全小姐冒这么大的险。紧张的生活中突然加入了这样的奇事,这让叶劳隽半是欣喜半是忧虑
叶劳隽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胡,明天我还要去全府和全大人他们商议修订的事,到时候你也跟着去,务必要把全小姐的事情问清楚。”
“那么大人,您这就算是应下了?”
叶劳隽听着有些不得劲“小胡,你主子什么时候变成全小姐了?高兴什么?”
“是,是。”小胡想起全小姐放低声音恳求自己的话,收起笑容,只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小胡也离开了以后,叶劳隽枕着胳膊,半倚在堂中的椅子上。他不打算睡了,再躺一会儿就起来看会典修订条目的草拟。叶劳隽很早以前就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那不是因为他幼年起就愿意勤奋,而是因为他的家境贫寒,如果不早起干活,他的苦命爹娘可就支持不了多久了。等到叶劳隽一意孤行,从泽州沁水县来京读书时,他娘已经先一步离开人世,他爹并不阻拦他,但能送给他的也就只有一句保重。叶劳隽一路靠着自己,爬到了刑部任职,但与周围背景林立的年轻官宦子弟竞争还是略显吃力,因而他到现在为止在刑部还没有太大起色,但叶劳隽始终对自己抱有希望,他不是家室最好的,但他是最拼命的,可能拼个年他还是默默无闻,但十年二十年可就不一定了。也许别人会在中途放弃,或是摊手不干,或是只维持表象的努力,但叶劳隽不会这样。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这样奇哉怪也的事情伤神,甚至有可能引火烧身,叶劳隽觉得自己一定是忙疯了。他挣扎起来看草拟,心里冒出了一个并不君子的办法,如果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只能骗一骗全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