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朝比奈泰平扑出前的那一刹那,整个身体却忽然凝固一般地被锁死了,动弹不得。
朝比奈泰平在第一瞬,还以为是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身体不听使唤了。但是在逐渐从紧张和激动里回过神来后,朝比奈泰平才意识到不是这样的——他的双手仿佛被一些机械一样冰冷坚硬的大手给锁死了。两只手腕被死死抓住,双臂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却纹丝不动,拔出鞘的肋差也被那只手的大拇指和小指从两个方向的推力给硬生生按了回去。
朝比奈泰平难以置信地扭头向左看去,发现站在自己身侧的本多忠胜不知何时把手伸到了自己身后,就用那一只手的力量,把朝比奈泰平整个人从手掌到双脚,都给摁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朝比奈泰平拼命地挣扎着,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本多忠胜——后者并没有看他,而是向身侧的另外几个侍卫吩咐着他们保护黑田孝高回营。朝比奈泰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黑田孝高正缓缓地走过他身前,又朝着来路的下坡走去,越来越远。最后,当黑田孝高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夜色里时,朝比奈泰平绝望地停止了挣扎。
“队长…”朝比奈泰平轻声呼唤了一声。本多忠胜停顿了一下,缓缓地扭过头来。夜色下,朝比奈泰平看不清他的眼神。
“您早就发现了吗?”朝比奈泰平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去,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本多忠胜低声答道,限制住朝比奈泰平的那只手却没有放松的意思,“但是你骤然迸发出的杀气是什么意思?”
我真是太傻了……听到本多忠胜的话后,朝比奈泰平不禁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傻到在本多队长的身旁动手呢?他对周围一切的杀气都是那么敏感啊。
“是他害死了八郎,我想给八郎报仇,队长。”朝比奈泰平咽了口唾沫,轻声恳求道,“求求您放开我吧,现在追过去我还有机会!等他回了羽柴家营里,我以后可能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啊队长!求求您了!放开我吧!”
本多忠胜没有言语,但是手上不变的力道已经代替他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啊队长!”朝比奈泰平不知不觉间音调已经缓缓提高,把周围侍卫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您难道也觉得正义不重要吗?复仇不就是武士的道义吗!”
“我是侍卫队长,我作为武士的职责就是约束侍卫。你是侍卫,如果允许你去做那种事就是我的失责。”本多忠胜犹如磐石一般毫不动摇,冷声答道。
“可是…”朝比奈泰平本来高昂的声调说到一半却骤然衰落下来,鼻子一酸险些流出眼泪,“可是八郎的仇怎么办啊…”
本多忠胜就这样默默地抓着朝比奈泰平,一动不动,直到许久过去了,直到忽视黑田孝高的那队侍卫打着的火把已经消失在雨秋家的大营外,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你和以前的殿下很像。”本多忠胜背过身去,望着山下大营里飘扬着的枫鸟马印道,“会为了正义,去做一些旁人眼里荒唐的举动。”
“队长也觉得正义很荒唐吗?”朝比奈泰平上前了半步,摊开双手质问道,“那您觉得殿下现在舍弃正义,而去做旁人眼里理智的举动就是对的了吗?”
“我不知道,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想不清楚,也永远想不清楚。”本多忠胜淡淡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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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将黑田孝高安全送到羽柴家营地内的雨秋家侍卫队整队归营,夜晚巡营的雨秋平也刚好来到营门口迎接。侍卫们一个个向着雨秋平行礼问好,只有朝比奈泰平看都没看雨秋平一眼,径直走了过去。雨秋平见状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跟上了队伍,在卫队解散后把朝比奈泰平给拉了出来。
“殿下。”朝比奈泰平见实在躲不过去了,便非常冷漠地给雨秋平草草行了一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