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佐久间信盛说要出去散步消消食,而雨秋平和林秀贞在对视了一下后便会意地留了下来。雨秋平自然不会走,而林秀贞也不会不明白雨秋平特意来高野山探访是来找他的。
“先前京都一事,是老夫所策划的。”林秀贞没等雨秋平开口,就非常干脆地承认了自己之前的谋划,“老夫想替主公拔刺,所以想置红叶殿下于死地,还望红叶殿下勿怪啊。若是红叶殿下实在心头咽不下这口气,老夫随时愿意切腹向您谢罪。”
“这件事主公已经和我说过了,只是我有些费解,林殿下为何要针对我呢?”雨秋平没想到林秀贞如此直接地打开了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愣了片刻后索性也直接问道,“在下对织田家和主公忠心耿耿,尽忠奉公二十余年,却不得到林殿下的信任吗?”
“老夫只负责铲除有能力的人,至于他的内心到底是忠是奸,老夫又岂能看透?”林秀贞意味深长地看了雨秋平一眼,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就算现在是忠,未来也可能成奸。就算自己是忠,子孙也可能是奸。就算代代忠烈,若是被时代和家臣裹挟同样会与主家兵戎相见。只有实力才是真的,如果所有人都没有造反的实力,所有人都是忠臣。雨秋家当时势力太盛,老夫必须要下手啊。”
“这话我在从今川家被驱逐时听过。”雨秋平听完林秀贞的表述,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下手,岂不是寒了臣下的心?”
“做家臣的就是应该有觉悟,不要让自己的实力太过膨胀,否则既是对主君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跟着自己的部下不负责。”林秀贞似乎对自己的观点深信不疑,非常决绝地道,“如果红叶殿下是想来和我老夫谈这个的,那老夫就只能端茶送客了。”
“啊,不,其实是有另一件事情的。”雨秋平闻言叹了口气,他本来也没有要谈这个话题,是林秀贞硬要提起的,“想问一些过去的事情,不知道林殿下方便告知吗?”
“那要看红叶殿下想问什么了。”林秀贞面不改色地回应道,现在的他比起织田家笔头家老时那个八面玲珑、深藏不露的政客而言,要直接干脆得多,可能是因为责任被卸去了,说话也就少了些顾忌吧,“若是无伤大雅,老夫这个已经被逐出朝堂的弃臣,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那应该是问题不大吧,我想问的是22年前的事情。”雨秋平眯着眼睛,始终把目光停留在林秀贞的脸上,试图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却一无所获。
“桶狭间之战吗?果然你还是对今川治部的死因念念不忘啊…”林秀贞闻言倒仿佛轻松下来,原本抱胸的双手也缓缓放下。
“知遇之恩,姻缘之情,永生难忘。”雨秋平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他对今川义元的思念,随后补上了一句,“但这与我对织田家的忠心并不矛盾,我只是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并不是想要复仇——我早就打消了这一想法了。”
“若是告诉了你这些真相,能让你彻底过去的仇怨,专心为织田家效力,老夫自然求之不得。”林秀贞看了眼屋外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微微露出了些许微笑,“看在红叶殿下一饭之恩的份上,也该告诉你啊。”
“关于那一战,林殿下真的知道什么?”雨秋平从林秀贞的话里听出了那一战别有蹊跷的画外音,立刻低声追问道。
“那要看红叶殿下要问什么了。”林秀贞不慌不忙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今川家内部的内奸是怎么向织田家已故家督殿下的行踪?”雨秋平开门见山地问道,话语中的急切已经掩饰不住。不过其实雨秋平藏了一个心眼,他的急切也都是表演出来的。如果他直接问“今川家里有没有内奸”这样一个判断句,说不定林秀贞会在犹豫后欺骗他给出一个与真实情况相反的“是或否”的判断答案。但如果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