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王府后厨并非需要每日出门采买,寻常日子会有专人大清早将新鲜的蔬菜和上好的鸡鸭鱼肉送到王府后们,厨娘们会在那里进行挑选。
主子们吃的必须是每日市场上的第一波最好的、最新鲜的,之后剩下的才会留到菜市口去贩卖。
所以,基本上天色方亮的时候,送菜的老伯就会等在王府后门。
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早过了规定的时间点,却迟迟等不到送菜的老伯,给言王府送菜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姓刘,年逾半百,顶着一头银发,却精神矍铄地很,平日里都是早早等着了。
今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却还未到。
天寒地冻,寒风凛冽,盘旋在后巷里的风呼呼刮着脸颊生疼,嬷嬷带着一个小丫头等在后门口,小丫头脸颊被冻地通红,搓着手跳脚,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藕粉色的衣衫洗地有些发白,脸颊被动的蹙着的眉宇间有几分不耐,却也没有说抱怨的话。
大户人家的丫鬟,素来习惯话少一些,免得祸从口出。
昨儿个入夜前还不曾下雪,今早推门一开,便是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的世界,好看是好看,可瞧多了,便也没有那么欣喜,反倒出行实在麻烦。
西秦的冬天,雪多。
今年似乎尤其多,这后院的雪还没化,又开始下了,后门道路日晒少,行人也少,便总疏于清理积雪,这会儿道路两旁墙根下,眼瞅着积雪堆地有半人高,厚厚实实压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堆积了多少场雪了。
嬷嬷看着小丫头上蹿下跳的模样,一边皱着眉头拢了拢衣襟,一边叮嘱道,“仔细着些小心摔咯,雪天路滑难行,迟一些也是寻常的。”
正说着呢,就见到那辆熟悉的推车从拐角处拐了出来,小丫头松了口气,指着那车笑着说,“总算是到了,再不来,今日午膳都要晚了。”
却见推车后露出的半个脑袋,看不清人脸,却并非刘老伯的标志性银发,一愣,再偏头看了看,那车的确是刘老伯的车,那车车头缺了个角,说是自个儿不小心给劈到了。
这车的确是刘老伯那车。
正疑惑间,推车已经到了跟前,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满头黑发,络腮胡子,笑起来憨憨的,对着有些意外的小丫鬟解释道,“俺、俺叔昨儿起夜时摔了腿,这几日你们的菜,俺、俺来送。”
粗声粗气地,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小丫鬟。
小丫鬟悄悄后退一步,缩在嬷嬷身后,侧身探出,对着这络腮胡子近乎于“流氓”地举动有些羞恼,“你瞧什么瞧,再瞧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说着凶巴巴的话,底气却不足,反倒带了娇嗔。
“嘿嘿……”络腮胡挠挠头,呵呵笑着,“你、你好看。”
憨憨的模样,傻兮兮的。
嬷嬷却想着正经事儿,刘老伯为言王府送了这许多年的菜,平日里虽说话不多,但这几年下来,家里情况多少也了解了,早年倒是娶了个媳妇儿的,奈何得了肺痨,去了,看病花了太多银子,家里早已家徒四壁,正经人家的姑娘哪里肯嫁,便日日拖着,成了鳏夫。
听闻老家也不是这里的,有那么几个亲戚,之前看病借银子借多了,关系便远了,之后也不再往来,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多年来也有行动不便偶感风寒的时候,便托了邻里乡亲送趟菜,那邻里乡亲也见过,断不是如此模样。
这络腮胡唤他叔,言语之间倒也的确是外乡人,带着口音,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外乡汉子,看着小姑娘的眼神都是亮的,脸却红了,那红连黝黑的肌肤都盖不住。
老实巴交的。
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嬷嬷翻了翻推车上的菜,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这种天寒地冻地,蔬菜都不多,稍微好看点的新鲜点的,都送各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