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言王府主仆们正要上前恭贺,却见老王爷面色微微一变,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沉,“都下去。小笙随我来。”
声音微沉、肃然,除了言笙,大多浑身一颤,几乎有些不假思索地看向明显有些不悦的老王爷。言王妃看了看浑然不在意的言笙,又看着板着一张脸的老王爷,上前一步,“父亲……笙笙她……”
话还未说完,便被阻了,“出去吧。”
再多的话,便咽了回去,她又看了眼言笙,言笙却没看她,只回头对莲说道,“出去等我。”随手将手中圣旨递给莲,一个敢递,一个敢接,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完成了圣旨的交接,半点仪式感都没有。
众人心底抑或唏嘘,却不敢说什么,规规矩矩地走了出去。
方才还济济一堂,此刻却空旷得很,显得有些冷清。
黎叔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此刻室内有些昏暗,只有窗棱间洒下的微光。银骨炭是新添的,室内并无几分热度,言笙缩了缩脖子,找了张位置坐了,含笑,“祖父,咱要站着说话么?”
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澄澈和超脱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犀利。这孩子,愈发地像极了那根根儿上的人,傲骨天成。
终究舍不得苛责,在一旁坐了,才叹了口气,“你该知道的,这些年我最不愿发生的事情,便是你引起了皇室的注意,这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身世的事情,虽未明说,但大家心底都有了谱,他也不愿藏着掖着地迂回,“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及笄礼,皇帝竟然还特意半步了圣旨,要为你主持。这样的殊荣,隆阳城里都是独一份的。”
谁能想到,竟是这样一份圣旨,一个异姓王府的姑娘及笄礼,竟然有礼部操办,甚至点名尚书主持、陛下亲自观礼,言笙何德何能?!
“这样的荣耀,别说是皇室了,怕是连朝廷都要震动,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到你身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跟你母亲之间,半分相似也无。彼时她在佛堂,尚且无人发现,届时,你们站在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恭维……个个都是人精,难免不会发现什么。”
话的确是什么说没错。
自己和言王妃之间并无相似之处,生地也不像言御宫,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言笙并未放在心上,只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挑眉,笑中带着几分笃定的恣意,“那又如何,指不定言府哪位祖宗长得像极了我,我这般便是返祖罢。”
“你!”
“祖父。就算有心人多有猜测又如何,谁又有那证据?”言笙还是那般琉璃浅笑,看起来很是通透的无所畏惧,她支着下颌,劝慰道,“虽然这事,也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想着宫里头那位,也不过是对我有了几分好奇,想借此机会瞧瞧我罢了……咱们,莫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才是。”
“您且放宽了心吧,你孙女儿机灵着呢。”
事已至此,就算不放宽心又能如何?只是,言笙不懂……常年累月带在那巍峨辉煌的宫墙里的,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何况,还是一个帝王……但凡疑心起,要什么证据?随便寻个由头,处罚了便是。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只是,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言笙是机灵,却也只能算一只机灵的猫,可如今,她面对的是一只巨大的猛虎,纵然再机灵又如何。他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你先去吧。那道圣旨……午膳过后拿到我这来……”
显然,所谓的供奉在祖宗祠堂这件事,是不可能成立的。言笙了然,点头,起身,推门而出却只见黎叔和言承站在门外,却不见莲的身影。
“方才瑞王身边的随从过来,似乎提了些东西,她便陪着去了。”言承见她出来,不待她问,便开口解释道,“我便在这等你……正好,也问问你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