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疏桐相信,张家宅邸里发生的事情,张家主都一清二楚。所以明知接张疏桃进宫会惹怒元晗,他也只能照做。
这份琴谱叫《星月》,这背后的故事他一清二楚,因为他向琴师讨要了这份谱子,只为弹给心上人听。
没错,他曾经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有过一个心上人。
她是琴师的女儿。
她会在琴师为他授课的时候,安静地等在院子外面。他在院子里为她弹奏《星月》,就像那个君侍为李尤弹奏一样。
这一切都被张家主看在眼中。
这次送来的《星月》琴谱,就是在警告他,没有女人能接受自己的夫郎心中另有所属,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皇帝。所以明知道元晗会不喜,还是接了张疏桃进宫来。
但是卫莞明晃晃从他这里截了人走,让他十分难堪。而第二日,晋卫莞为顺仪的旨意,更是让这种难堪到达了顶点。
卫蕴冬早早睡下,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直到早晨,晋位的旨意送到长乐宫请凤印时,卫蕴冬才知晓此事。
“你是说棠贵君引荐不成,反被卫顺仪请走了陛下?”
“正是,”霜华与卫蕴冬学舌,“主子是没看见,卫顺仪扯着陛下袖子,娇娇妖妖说话的样子。据说临华宫散了之后,棠贵君气得掀了桌案,好大一阵响动呢。”
卫蕴冬不知道巫蛊一事的内情,对元晗莫名的愤怒十分奇怪。究竟是什么惹得她不仅不给张疏桐面子,甚至还要用晋卫莞份位这样的方式表达不满。难道她是厌恶君侍引荐兄弟?
见他皱眉思索,露微开口道“主子,棠贵君惹了陛下不快,正好压一压他的气焰。或许是陛下发现了后宫之中风向不对,有意为主子撑腰呢。”
卫蕴冬“噗嗤”笑出声来“平凡人家都没有妻主插手后院之事的,何况陛下呢。前朝那么多事情,陛下哪里还能顾得上后宫这点子风向不风向的。”
露微原也只是宽慰卫蕴冬,加上对宫中隐隐以张疏桐为尊的不满,自己也知道元晗不会顾得上这点小事,便又说些元琮的事情让他开心。卫蕴冬也领情地岔开话题去。
这些事情,自然也传进了雪阳宫里。梁辰抱着刚刚吃饱睡下的元璃,眉眼之中尽是温柔。
“有了巫蛊那档子事儿,别说陛下了,我听见张家往宫里送人送东西,我心里都直打突,棠贵君居然还敢接人进来。”
“棠贵君看着也不像是一心为了母家的人,这个举动就很怪。”陌歌不解。
梁辰轻轻将元璃放在小床上,轻轻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棠贵君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张家主手上,才不得不就范。”
“可都是一家人,母亲拿捏着儿子的把柄?”
“这有什么奇怪的。单说我们家里,姐姐没有中举之前,母亲的侧夫们,还有庶出的兄弟姐妹都是怎么对我们的。张家本就是靠外嫁子撑起门楣,自然是要将把柄握在手中才能安心。”
陌歌咋舌“那是什么把柄,能让棠贵君冒着失宠的风险,将人接进来。”
梁辰摇摇头不说话。
两害相较取其轻,肯定是个比失宠还要严重的后果,才能让张疏桐做这样的选择。对后宫君侍来说,比失宠还要严重的,梁辰想起一些陈年旧事的细节之处,不敢再深思。
张疏桐掀了几案后,冷静下来,也有了自己的思量。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他以后只会被张家主反复威胁。
要想彻底除掉这个把柄,向元晗坦诚交待,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坦诚的后果,张疏桐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他不敢冒这个险。
那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除掉握着把柄的人。
卫莞晋位顺仪的旨意下来,阖宫上下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张疏桐却并不管这些,吩咐苒儿叫来了张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