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圆月高悬在夜空。
一艘百丈大的海船碾碎月影,尽情驶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丁醒矗在船头,迎着呼啸海风,远眺着茫茫无际的海域,这已经是他出海的第三个月,马上就能抵达目的地钓鳖岛。
在他的印象里,钓鳖岛孤悬在天东月纸国的外海,原本是一座毫不起眼的荒岛,岛上土地贫瘠,居民数量极少,常年都不见一艘海船途径。
但这一次回来后,自打丁醒进入天东沙漠的沿海水域,几乎每天都会碰上途径的船队,他探听船上修士谈话,发现这些修士无不是张口‘钓鳖岛’,闭口‘鲛海市’。
鉴于船队的行驶方向与丁醒一样,全是前往钓鳖岛落脚,以参加十年一度的鲛族海市,丁醒是第一次听闻‘鲛族海市’,为了弄清其中缘故,他就舍弃了独身赶路,登上一座由散修组成的海船。
船舱有三十多个,每一间都是满员状态,这些人全部来自天东大漠,合伙炼制了一艘远航法船,在几位金丹修士的带领下,展开了他们的海上行动。
丁醒施展了敛气术,隐藏了他紫府祖师的身份,他又是半途登船,原本船上那几位金丹修士不愿意载他,但船上有一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
丁醒是通过这位熟人顺利上了船。
船头处。
这熟人此时正站在丁醒身后,他名叫黄敬公,本是天东沙漠心叶绿洲的土著修士,以前与长愿大师同把洞府开辟在心叶湖内,还曾经追随长愿大师一起伏击孟嫦君与血砚兽,后来被丁醒营救脱困。
两人的渊源就是这样,总共才见了几次面,只有短短数月的交往。
但黄敬公对丁醒印象极深。
因为两陆相撞以后,天东大漠爆发惊天变故,黄敬公跟随长愿大师一起逃出大漠,原本是想去投奔丁醒,毕竟他与长愿大师认识的宗门弟子只有丁醒一个,可惜到了琼台派一打听,丁醒早就失踪了多年。
从那以后,长愿大师领着徒弟一尘四处流浪,黄敬公过不惯颠簸生涯,又返回了天东漠,偷偷找了一处偏壤之所安居了下来。
一晃百十年过去,黄敬公的修为仍在原地踏步,还是玄胎初期,他寿数与长愿大师也差不多,没有几年活头了,他这次冒险出海参加海市,其实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想给家中后辈留下一批修行宝物。
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海上碰见丁醒。
他与丁醒的交情是出于长愿大师,攀谈期间免不了会提及长愿师徒。
“那年独醒大陆与天东相撞,导致海水灌入大漠,万里疆土都被淹没,老朽与长愿大师只能出逃,原本没有指望还能再回去,谁知道等海水退潮以后,大沙漠竟然化成了肥沃桑田!”
当年所有修士都认为天东沙漠要变成人间死域,想不到才过了几年时间,就已经峰回路转,沙漠非但没有成为不毛之地,反而演化了一一座座的灵田灵域。
黄敬公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返回了故乡,他又叹气说:“我们这批心叶湖修士,死的死,散的散,老朽能活到现在,绝对是侥幸,当年与长愿大师分别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流落到了何方。”
“他去了金睛佛境,就是他把我送出海的!”丁醒透露说:“他如今在断金谷的守宫派里修行,出任长老一职,他徒弟一尘也在那儿!”
“长老?他竟然结丹了?”黄敬公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显得大为羡慕,心里则是一肚子的酸溜溜。
心想大家寿数相近,资质也差不多,但长愿老和尚断了一条胳膊,如何能够结丹成功?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种落差让人难以承受。
不过黄敬公很快就压下了不适感,毕竟他平生历经了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