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安慌乱中赶忙使出魔法，把迟双变到另一边。

转瞬，少女身子在沙发上一滚，没能及时停下。额头磕在桌角上，染出青色渗出血迹。

“放肆！”

尤利安的不敬和破坏令塞巴斯蒂恩极为不悦。帝王之剑染上他掌心不断溢出的黑色魔力，金黑相缠，诡异如黑夜中骤然伸出的一只青白枯手。

“唔…好痛…”

迟双迷迷糊糊睁开眼，额角疼痛让她本能地抬手去摸，触碰到的，却是一片温热粘稠。

迟双深吸一口气，好浓的血腥味！

双目渐渐清明，然入目所视之处，一片狼藉血腥。

她的闺床旁，站着塞巴斯蒂恩，手持帝王之剑。男人冰冷的视线渗着陌生与嗜血，脸上尽是凉薄寒意。

“七神咒，侵入被咒者体内，一生会触发两次。届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没有任何意识。”

“所以，第一次触发时……他杀了希莉亚殿下。”

“七神咒的诅咒最可怕之处不在于会吞噬陛下的生命，而是在他的生命中驱使他亲手杀死自己最亲近最爱的人……让他堕入痛苦的轮回，备受煎熬。”

脑海中响起当时罗伯特说过的话，迟双心头沉了沉。

她立马翻身坐起，唤出霜池剑，挡住塞巴斯蒂恩向尤利安砍去的剑，“爸爸！”

“奥莲娜公主？您醒了？”

“尤利安，逃出去！这里交给我。”

尤利安知晓奥莲娜公主一旦下了命令，就不会轻易更改。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得奥莲娜公主，可他想留下！尽些绵薄之力，哪怕成为奥莲娜公主的挡箭牌肉盾他也愿意。

迟双见身侧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声音又沉了几分：“尤利安，出去！”

尤利安不愿走。

然而，当他看到少女伸起的掌心中凝出的魔法之力，知道自己不走也不行了。

尤利安颔首：“奥莲娜公主，有事请大声呼唤我，我就在门口！”

“嗯。”

–

塞巴斯蒂恩的剑术比迟双预料中的要好。

迟双一面同他激斗，一面用自己的魔力去压制塞巴斯蒂恩体内的七神咒。

也许是塞巴斯蒂恩体内的魔灵感受到了熟悉的血脉传承魔灵，不设限地让它们进入到体内，控制住躁动的七神咒黑暗魔法。

“爸爸！”迟双看到塞巴斯蒂恩的蓝眸有一瞬恢复了清明。

“奥莲娜，杀了我——”

塞巴斯蒂恩冰冷的声音中蕴含着痛苦。

那些碎片化式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重复着，如凌迟处刑，似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他的胸口，疼痛传入四肢百骸，传进五脏六腑，他的精神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崩溃。

“爸爸……”

这是塞巴斯蒂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两次，迟双听出的意思和情感都不同。

“奥莲娜，听我的话。杀了我。”

不过半息，塞巴斯蒂恩眼中又染上嗜血绯色。

迟双在那一瞬间想到很多。

想到塞巴斯蒂恩话中的别有深意。

想到他封自己为储君的别有深意。

他说自己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说过他的人生是痛苦的。

聪明如塞巴斯蒂恩，他会因为罗伯特编出的故事而信了整整十几年吗……

他是不是？

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剑气侵袭，迟双抬眸望去。

她看到塞巴斯蒂恩脸颊上来不及划过的泪。

少女紧咬着牙，“好。”

“霜池——”

“嘭！”

廊间，紧紧盯着奥莲娜寝宫的尤利安忽然看到万丈金光流霞从寝宫里向外倾泻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