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湘城西三里开外的丘陵后面,朦胧的星月之光下,可以看见无数的人影。
他们正是今晚夜袭湘州军北寨的主角,萧摩诃和来护儿所率的大明南征军前军将士。
一万多名将士坐在地上,没有人交头接耳,只是静静地蓄养体力。
除了步军将士之外,还有许清所率的马军。
马步军加起来近两万人马潜伏于此地,却根本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就连战马嘴里也塞上了衔枚发不出嘶鸣声来,只能时不时地打上一个响鼻。
“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恐怕沈利是不会中计了!”
身着重甲的来护儿从地上站起身来,裙甲的甲片互相碰撞,发出一阵“叮叮”的声音,他看着远处只能看见一个轮廓的临湘城,言语中带了一丝遗憾。
若是不能诈开城门,便只有发起强攻,虽然最终也能破城,但伤亡却势必要比诈城多得多。
包括来护儿在内,所有的将士都很想立功,但如果这份战功要用同袍的尸首来换,他们宁愿不要这份功劳。
“沈利虽非良将,但其自幼熟读兵书,研习兵法,又怎会在大敌当前开城门放溃卒入城,给我军以可趁之机?”萧摩诃咧嘴一笑
“我军一日之间连下二寨,湘州士卒胆气早破,士气全失,就算诈城不成,强攻也费不了多大力气,且让城内众贼再多活两日!”
“你等休要心急。”
韩端听得二人言语,却是沉声开口,“夜晚之中不辨敌我,沈利极有可能不会冒险开门,但天亮之后,他又有何借口不开城门让黄敬等溃卒入城?”
“陛下觉得沈利会在天亮之后再开城门?”
来护儿拱手问道,“那黄敬虽是湘州别驾,但若沈利能狠得下心来,那我等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会开城门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韩端摆了摆手,来护儿欲言又止,“沈利之所以会开城门,并不是因为黄敬一人,而是那数百名北寨败卒!”
“沈利出身桂阳大姓,此等世家大族最注重声名,若沈利置黄敬等一干溃卒生死于不顾,拒不开启城门放其入内,日后传扬出去,还有谁愿为其卖命?”
“沈利虽自幼熟读兵书,研习兵法,但他没有亲自带兵打仗的经验,更没有指挥数万大军的能力,而且湘州数万人马,都是在这两三个月间招募来的乌合之众,稍有不慎,便会分崩离析。”
“我军一日之间连破两寨,俘杀湘州军七成士卒,当此时节,沈利断然不敢见死不救,否则麾下士卒寒心,极有可能便因此而作鸟兽散,沈利不敢冒此风险!”
说完这段话,韩端又向来、萧二人说道“兵法有云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门者、谒者、舍人……”
“沈利此人出身世族,虽号称熟读兵书、熟知兵法,但实际上此人也只是个纸上谈兵之徒!”
“而其麾下也并无才干之士,陈句、赵遥二人,不过是区区司马门下吏,案牍之劳或许能够胜任,但要参谋军事,却还是差得远!”
“以沈利之心性行事,便可知其乃优柔寡断之辈,本身既无决断之能,身边又无良士辅佐,当此大敌当前、生死存亡之际,为免声望受损、士卒怨愤,做出开城门迎溃卒入城之举动便在情理之中。”
来、萧二人听得连连点头。
沈利之性格脾性,即使没有密谍送来的详细讯息,单单从他这一年来的行事便可看出些端倪。
他与吴逑联手杀周若篡权之时,要利用吴逑在临湘的声望和势力,而吴逑看重的是沈利的兵权,两人之间算是相互依存、相互制衡、相互利用。
但不久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迅速恶化到了恨不得对方去死的程度。
而手握重兵的沈利,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