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在想,老鼠会不会装成猫?”
京城,宗正寺。
作为管理皇室宗亲事务的部门,常常是心怀叵测之人喜好拜访的地方。说来奇怪,皇室的血缘关系、远近高低,竟然由这个小小的地方决定,仿佛先得上谱牒记录,才算得上是皇室亲缘。
倾莲公主觉得这件事非常荒谬,不过她并非为探讨宗正寺是否合理而来。
即便穿着朴实的便服,气质依旧无法被掩盖。她轻而易举地穿过无数条长直的走廊,见到了宗正卿扁梁图。
扁梁图正在翻阅谱牒,核实内容。
这几个月没有大型祭祀活动,是宗正寺的“淡季”,他的生活因此平乏反复,每天进行相同的工作,让大脑迟钝了不少。
他身形臃肿,和纤细的公主相比,简直像一只肥头大耳的癞蛤蟆,那对微微向外凸出的眼睛很光润,眼白占了大部分,在白天更显突兀,加之毫无精神的懒散目光,甚至让人感觉他已经死在了座位上。
他有双粗手臂,手指上的松垮肥肉挤成团,食指和大拇指捻起谱牒一角,打算翻页。听到远处传来的步伐,他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知殿下今日要来,有失远迎。”
看到公主后,扁梁图立马站起身,挂在身上的肥肉一摇一摇,仿佛要溢出来了。
“宗正卿,”公主一开口,整个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别来无恙。”
扁梁图没明白公主的用意,他暗自揣测,并说道“殿下也是。”
“最近,孤的行宫里出现了几只老鼠,”公主迈着小步在房间徘徊,语调平和得没有起伏,“宗正卿有什么灭鼠的方法?”
“殿下可能看错了。”
“看错什么了?”
“或许不是老鼠。”
“那是什么?”
“是替殿下捉老鼠的猫。”
公主嘴角上扬“这么说,还是有老鼠躲在角落里。”
“也不尽然,”扁梁图沉着道,“殿下知道‘未雨绸缪’,多养几只猫,没什么不好的。”
公主坐到他面前,如狐狸般妖媚的双眼正凝视他。扁梁图年过六十,很少为儿女情长之事动容,不过面对公主,他还是不免产生非分之想。
他眯起眼,尽量不与她对视。
“孤听闻,前些日子在京城北面出现了一桩怪事,”她微笑道,“说是有个傻子,以为自己是猪,竟在晚上睡进猪圈,结果被猪当粮食吃了。”
扁梁图缓慢地摇头,他知道这只是公主编出来的无聊故事。
“孤在想,老鼠会不会装成猫?”
“想必装成猫的老鼠,下场不会比傻子好到哪去。”
“这样最好。”公主说道,“正好到时间,孤很久没和你一起吃过了。”
扁梁图行礼“谢殿下。”
他缓慢跟在公主后面,心想她这次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三年前,他凭借高超的政治手段,让公主在皇权争夺中脱颖而出,扶持她成为当今天下的实际掌权者——但这并非扁梁图真正的计划,他原以为公主和小皇帝一样,只能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可当公主手握大权后,竟然将他一脚踹开,他这才反应过来,倾莲公主的城府远超他的认知。
不过他没有放弃,自己既然能扶持公主上位,同样也能让公主万劫不复。
聪慧的公主也意识到他的危险,正想方设法将他除去。
据扁梁图所知,公主在一个月前派出了恭莲队队员陈简,这让他格外警惕。恭莲队是公主最忠诚的党羽,在这种时候离京,多半是为他的事。
陈简接下来的去向证实了他的想法——陈简在武当山,而那里,很可能有储存他与张胜寒谈话的留声瓮。
扁梁图脑袋转得飞快,心想这莫非是场鸿门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