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锦簇的红花将皮肤割破,总算是在一片不太开阔的空地看到了一座歪斜的石碑,那估计就是为首位搬山人立下的石碑了。
陈简凑上前,上面什么字都没写,或许曾经有过,长年累月的风化让石碑只剩无数道粗砺划痕,上面长着一些样貌非比寻常的花朵,不知是否有人有意这么做。
白夭站在石碑旁“嘘,仔细听。”
陈简本就没有说话,听到白夭的提醒更是屏气凝神,侧耳细听。
哭声,是从地底传来的。
“听到了吧?”白夭高兴地说着。
陈简听出白夭的语气,有些不是滋味。她已经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别人的痛苦当成快乐了,他并非对白夭的行为有所指责,而是担忧——他何时会变成这样?
快了吗?
陈简直起身“他不会回我们话?”
“你可以试试。”白夭愉快地说道,“我反正是没试过,他整天闷在土里,能知道什么呢?”
“这倒也是。”陈简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弯下身,敲了敲厚实的土地,高声喊道“喂!听得到?”
哭泣声似乎停了,陈简因为自己在说话,听不太清楚。
他又向地下喊了几声。
“你是谁……”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土里传来,陈简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人的面貌了——一具瘦骨如柴的身体,凹陷的双眼,眼球已经塌入脑中,没有一丝生机,如同千年腐尸。永远干瘪的肚子明示着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他或许偶尔能品尝到钻入泥土的虫子。
说到虫子,陈简感觉从没在炼狱看到过虫子的身影,昆虫可能是无法忍耐炼狱的环境,已经灭绝了吧。
——这是他的猜想。
“谁……”
地下再次传出声音,陈简这回听到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搬山人居然问自己是谁?他应该清楚自己已经在土地下哭泣了百余年吧?
“我想问一问,你知道怎么离开炼狱吗?”陈简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表述自己的目的。
“死了,就离开了……”
“我知道,可我们都死不了。”
“……我也死不了。”
“是啊,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地下沉寂了很久,他似乎又一次饿死了。
“我们走吧?”白夭说道,“中心山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这人多无聊。”
“再等等。”陈简觉得完全不必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传出泥土坍落的声音。
“死了,就离开了……”
白夭苦笑地看着陈简“你没法从他那问出东西的,他早就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