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问她问题。
钰珉连忙说道“只觉得很恐怖……”
她本打算装出害怕蛊雕的声音,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确在恐惧,不必多此一举。
“是啊,那家伙真让人不爽。”
陈简点头,对她的迟疑答复没起疑心。
恐惧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她一直是这个模样,连自己人都害怕,更别说碰到白瞳鸟了。
他回望船内,想找个趁手的武器以防不测。
为了尽快追上离开的原住民大军,他们连食物都没带,饿死就等着复活,一切以轻便为原则,此刻找不到任何一项可以用作进攻的物品。
陈简随身携带的象牙不知所踪,或许是在搬运黄哀眠尸体的时候磕碰掉了;疯子身上还有一柄磨损相当严重的小刀,就连切割动物尸体都是强刀所难;白夭还带着几柄小刀、草药和一些杂物,都没法砸向白瞳鸟。
唯二像样的东西是船篙和能够划开急流的船橹。
船篙太长,虽然能远距离打击飞鸟,但准度有所下降,权衡之下,不如将它分成两根甚至三根短棍,近以防身——前提是他们需要用到它做武器。
至于四片装在船身的船橹,万不得已可以用上。
水流突然湍急,不远传来撼动五脏六腑的咆哮。
这并非错觉。黄沉渊已近在咫尺。
汹涌的波涛像万马奔腾般朝深渊之底冲去,整个世界仿佛在前面被锋利的巨斧劈成两半,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沉的天空和云红,火焰产生的爆裂声和瀑布的磅礴气势混在一起,为本就紧张无比的环境添上一份险峻。
危险随时都会到来,那只神出鬼没的白瞳鸟会藏在声音组成的森林里向他们攻来!
船腹传来水浪啪嗒声,他们身下好像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这艘小船还不够它塞牙缝。
“感觉有什么东西……”陈简以为是错觉。
可白夭反应过来了。
“有瀑布蛇!都抓紧了!”她大声吼道,“别出船身!到瀑布时听我指挥,不能让船翻了!”
陈简不知道瀑布蛇,但透过船底尖锐的目光让他明白绝不能离开这艘船。
腹背受敌啊。他猛地甩动脑袋,把溅到脸上的血水抖掉,双手不敢脱离船帮半秒。激荡的水流将他们抛来抛去,已经没法控制船的走向了。
“你说什么?听不见!”离白夭最远的疯子只知道白夭在说话。
“罗斯,你带着他!”
“好!”陈简拼命喊着。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轰鸣的钟鼓将天地震得荡气回肠,一切事物被声波碾压出年轮般的曲线,视线也扭曲了,眼前的断崖好像成了高山,他们得仰视瀑布之底。
天旋地转。
陈简紧抓船帮,牢记白夭的那句话——
不能让船翻了!
忽然,万籁俱寂,一个声音传进陈简耳中。
婴儿的哭泣……
周遭的噪声突然消失了,就像一曲宏大的交响乐在定音鼓的合唱中收尾,整个音乐厅只剩一个孩子干巴巴的哭声。
他茫然四顾,其他人看上去也听到了相同的声音,他们像被夺去了魂魄,唯有躯体还牢固地握紧船身,只剩钰珉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抓紧白夭的手。
“快逃!”
一声尖叫,世界重归嘈杂。
冲向云火的木船停滞在了半空,天空逐渐扩大,海面重归广阔,船底是轰鸣的瀑布以及一只从瀑布里探出脑袋的巨蛇,它张开足有两个船身大的嘴巴,准备将船和上面的生物全部吞入口中。
“这是……不好!”白夭猛然从幻境中苏醒,来不及思索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她抓住陈简、疯子和钰珉,将他们分别推向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