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和云端重合,滚烫的云火仿佛降临大地,正行走在皲裂的土壤之上,仿佛是一位神秘无比的传教士。
她感觉自己好像重生了一般,一眼看到了九百、或许是一千年前呱呱坠地的雏鸟——自己。
童年的记忆相当模糊,没有任何一只鸟能说得清出生时的样貌,总之,那像是光明的原点,炼狱荒芜、混沌、充满杀机,他们得躲避天敌,吃着各种植物和动物,很多鸟饿死、毒死、病死……尸横遍野让精神麻木,生死变成了同一态,无非一个能动,一个不能动罢了。
直到炼狱出现了第一个人(第一个犯人),鸟儿们才发觉——原来这里并非荒芜,它如同一座源源不断的智慧之泉,万事万物的诞生和消融宛如一曲优雅的旋律,痴人而陶醉,一些奥秘被鸟儿们的先知揭晓,随即而来的是如洪水般的智力涌现。
它们拥有了共同的语言;一套规范的行为准则;悟性高的鸟儿有了变化,它们的身躯随着自我的渴望而发生改变,眼睛从红色变成绿色、从绿色变成黄色、最终颜色消失了,包容一切的白色象征着最顶尖的智慧;从此鸟族拥有了等级、确立了不可撼动的制度——
听上去是美好的故事,实际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鸟儿们如何变得智慧?
只有像情鹊这样亲身经历了野蛮时代的鸟才清楚,是犯人将名为“智慧”的光芒带到了炼狱,他们不过是亦步亦趋的弱小动物罢了。只是,时间一长,获得智慧的鸟儿们冷静下来。
智慧并不能让他们果腹,而犯人确是炼狱最充足、最美味的食粮。
战争打响了……
情鹊眯起眼睛,在一片祥和中听到了厮杀声、看到了血流成河。
人类是打不倒的,尤其是不会死的犯人。
“白夭!”钰珉走到她身边,叫着她伪装的人类名字。
有时候她都忘记自己是只鸟,只有和同为鸟的钰珉相处,她才会恍然意识到——
我属于那边。
曾经,每当想到这个念头,她都会看向北方,现在不一样了,她只要微微抬头,地处南方的鸟国便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它们准备进攻了。”钰珉低声对她汇报。
“琼明,”她也说着红瞳鸟的假名,“你比我厉害。”
“……您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自己是鸟。”
钰珉微微一愣。
情鹊轻笑地摘掉落在她脑袋上的羽毛。钰珉和她跟随人类长途跋涉已过去将近十五年,她依旧这么害怕和尊敬自己,这到让情鹊感到疑惑和意外,她时常会想,钰珉比自己更像一只纯种的鸟,精神上的高傲和封闭和血缘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大人在试探我吗?”钰珉说话倒是大胆了许多,有几分人类——尤其是陈简和疯子的模样。
情鹊脑中想着,如果是那两个人面对这种话题会如何展开。
——疯子,你真像只鸟?
这是你新想出来诋毁我的脏话吗?
一定会这样。情鹊不由地笑道“我啊,有时候都记不起自己是只鸟了,当人也挺好的,虽然不能飞,但我还是鸟;该飞的时候还是能飞呀。”
钰珉焦急地说道“我们得告诉他们。”
“他们?告诉什么?”
“人类要进攻了!从北面!”
“那你去说吧。”
情鹊挪开身体,鸟国即刻在钰珉眼中展开。她们正出在离鸟国非常近的高山上,鸟国向来疏于防范北方,人类消失这么多年后更是不再派遣士兵驻扎,鸟国的内景一览无余,简直像摆在人类面前的鱼肉。
“你担心我们打不过人类吗?”她问道。
“不是……我只是希望,损伤能少点。”钰珉通红着脸说道,“大人,我们在人类中潜伏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