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嶂的厚实树叶里透出零星点点,根本分不出黑夜白昼。
突然,白夭睁眼了。
“白夭!?”陈简心狠狠地跌了一下。
回光返照……
“罗——”她的嘴巴含着血,刚说话,鲜血喷出,正正好打在陈简脸上。
“白夭……”他喃喃。
这种情况下她开口,意味着什么?
“我好像……要死了。”她的眼睛下滑,注视着血泊,“都是……我的血?”
陈简的喉咙在发酸,好像融化了:“我会想办法的,没事。你还要向秘教复仇啊,我们已经出炼狱了,秘教,复仇。”他的舌头打结,“是吧?我们总能想办法。”
“秘教……”白夭眼睛直直的,以前她谈到秘教总会愤怒,现在却像局外人,“是啊,得复仇,不然我出来……就没意义了。”
血彻底不流了,只剩两三道黏稠在小腹的血迹还不断蜿蜒。
“真痒啊。”她啜笑。
陈简的眼睛颤抖得很厉害,他看不清白夭的脸,世界被左右眼分割成无数块,好像置身万花筒中。又在做梦吗?
“没事,我会想办法……”
他凝视着白夭的双眼,不确定对方还能不能看见自己。
“有点冷啊……比炼狱冷……”她的嘴唇发紫。
“别说话了!马上有人会来救你!”他知道,这附近没有任何人,至少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求救。
“其实……”
泪水从她眼睛里流出,很少一点,脸颊后的血管把泪珠映得殷红。
“我不是……白夭。我不是她……”她露出寂寥的眼神。
“我知道。情鹊。”
白夭得瞳孔张了一下,又很快缩进眼皮后,她闭上眼睛,嘴角翘出笑容:
“什么时候……”
“白夭被瀑布蛇吃了。”
“……”
白夭安静了很久,身边只有微风轻拂的吟唱,身下的血泊渗入大地,四周干干净净。
“谢谢。”
她停了很久,呼出最后一口气。
“十六年。”
“白夭……白夭!”
陈简停下了呼吸,仿佛死的人是他。他塑在原地,视线和脑袋一起垂落,躺在地上的白夭彻底安静了,她的嘴角还挂着笑容,惨白透明脸颊后的血管干瘪萎缩,紧闭的双眼舒张开来,两颗眼球深深地陷入头颅。
白夭。
陈简嘴巴微微抽搐,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只缓慢扇动翅膀,优雅飞行的麝凤蝶划高空,少年怀抱女人尸体的身影映上腥红复眼,如陷入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