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
阳光再次被隔绝,但他能感觉到,那只怪异的鸺鹠还在注视他。
——小心隔墙有耳。
他脑中忽然闪过宫女的话。
宫女说的是这件事?
张虎惜还没细想,齐盛然又开口了,他说了跟刚才一样的话——
“找我何事?”
张虎惜不敢直接回答他。宫女的警告在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他感觉那只怪鸟在偷听房间的对话。红鹿或许精通鸟语。
“陛下,我们许久不曾江上有舟了,我看今日天朗气清,不如走一遭?”
齐盛然听出他话里有话。
“居住于此半年,我还从未游船。”
他接受了朋友的提议。
*
都城的皇宫占地面积很大,建造之初就设计好要囊括北山的风景和晓棠湖。晓棠湖周围遍布海棠,含苞欲放时,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粉绿的海洋,令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在初晓,海棠纷开,更是红流涌玉的一幅江山美景,伸向湖心的栈桥上飘零着些许落叶,红白黄的铺盖于沿途,远观近玩犹如行走云彩之间。
齐盛然和张虎惜来到湖边不久,小舟便备好。他们不约而同地要船夫离开,两人自行划去湖心。
逐渐远离岸边,齐盛然的眼睛竟慢慢恢复了过往的神采。
“陛下看上去精神十足。”张虎惜不禁感叹。
齐盛然愣了很久。他直愣愣地抬起双手,又不顾危险地将身体探出船边,注视水中的自己。
“我……”
“陛下?”
“这是……”
“看来陛下是在宫内待太久了。”
看到他恢复些许生机,张虎惜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齐盛然木讷地点了点头,如大梦初醒之人。
“陛下,您可有事?”
他摇了摇头:“找我何事?特地到这来说——莫非前线溃败?!”
“陛下真会说笑,”张虎惜哈哈大笑,“北境人各个都是缩头乌龟,都藏起来了。”
“那便好。”齐盛然抿了口温茶。
“陛下可知那只鸺鹠的来历?”
“红鹿所养的那只?”
张虎惜点头。
“我不知晓,印象中几个月前就有了,大概两三月——你问这为何?难不成也想养一只?那种鸟很聪明。”
“没,臣只是顺带问问。”张虎惜觉得在这个地方,即便那只怪鸟也不可能听到他的话了。他沉着冷静地呼吸了几轮,决定提醒皇帝要小心红鹿。
不,不止是小心。
“陛下,臣以为——陛下?”
齐盛然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度惊悚,像看到了这世间最让他惧怕的东西。
“陛下怎么了?”张虎惜感到不安,他环顾四周,这里没有那只鸺鹠的影子。
湖面宁静,这里只有他们。
脑袋像被扎了一针似的,齐盛然感到剧痛,忍不住抱头哀嚎起来。
“啊!我的头——!”
“陛下?陛下?!”张虎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把船篙杵在一边。
齐盛然重重地倒下,在宽敞的船舱翻来覆去,仿佛身着火了一样,不断用身体猛烈撞击船身,充血的双眼赫然崩裂出腥红血丝,本该象征端庄的黄袍紧紧卷在他身上,皇帝变成了仓皇逃窜的蛇。
“陛下!”张虎惜想按住皇帝,防止他撞坏身体。
可每次限制他的疯狂,换来的只是更加暴怒的抵抗。齐盛然猛然抬脚,重重地揣进张虎惜的肚子,张虎惜感觉空气被倒吸出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狼狈地倒在船尾。
平静的涟漪激荡成毫无规律的波澜,一圈圈浪潮碾着水花向四周扩散,岸边的卫兵和宫女尽数失色,误以为太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