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近半的灰白石雕都被震的摇晃，各种低声议论声从石像体内传出，仿佛再差石像化人，便能活过来，恢复古代朝会的盛况。

这个时候，阮栖手握剑柄，灵觉展开，映照八方，脊背发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咦？”阮栖心中不能平静，惊疑的看着手中的剑，它竟然逐渐变得虚幻，手掌慢慢感觉不到实感，几息后，它消失了……

金銮宝殿摇晃，所有的灰白石像轰然破碎，化作厚厚的尘埃，每一道石像体内都有一道明黄色火苗升起，扑向殿内唯一的活人——阮栖。

与此同时，冰蓝色方印中的青铜色物体破出，撞碎穹顶，迎着绚烂刺目的光华，撞向天空。

……

火焰及身，阮栖来不及躲避，只觉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空气在燃烧，桌案在燃烧，大殿在燃烧，视线也在燃烧。

“皇帝陛下这是老了，打算退位让贤，我看三皇子就很适合继承帝位。”

“三皇子还不行，年纪太轻，为人不如二皇子机警，处事也不如他沉稳，城府太浅，只擅武艺却不适合处理朝政……”

“那太子呢？他才是嫡长，依宗法，理应由他来继承皇位。”

“嘘，太子都疯魔了，他痴迷于那些盗墓贼挖出来的古物，整日言谈三句不离什么炼气士，他要是继承皇位，那还了得。”

“唔，照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二皇子最合适，不知道陛下今日会选谁做皇帝？”

“探讨这个做甚，不论是谁当皇帝，都少不了我们的辅佐，倒是我新纳入了几房美娇娘，它日我让人送一位去你府上……”

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如火焰般燃烧。

姜婷和张之平倒在血泊中，尸首分离，一枚染血的青色纳戒落在手中，血泊中倒映着一位女子。

红烛表情凝固，僵硬的倒在地上，本命真羽被拔下，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倒映着一位女子。

影流山门崩塌，尸体成片，叶菁倒在河边，一位女子带着影流的秘法，沿着河道，徒步远去。

芙蓉帐暖，曼纱轻摇，床笫之间，鸳鸯双飞，梳妆台的铜镜里，一位妩媚女子肩披薄纱，轻轻喘息。

一位女子坐在高山之上，一刀劈出，山河破碎，阮家血流成河，众生皆灭。

……

似是恶魔低语，在阮栖耳边不断诉说，贪念、杀念、欲念、恶念等等无限放大，就像是一团火，它在燃烧。

丹药宝物、武道功法、合体双修、复仇屠戮的意念像是染上了火焰，止不住的燃烧，停不下的沸腾！

她只觉身处红尘炼狱，心底的阴暗面被放的无穷大，七情六欲像是一面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各不相同，贪得无厌、无耻至极、妩媚动人、嗜杀如命。

钟声悠悠，不知从何而来，洗涤心灵。

不对，这不是我的样子！

阮栖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用力咬破舌尖，努力保持清醒，对抗心底腾腾燃烧的火焰。

和正常的火焰不同，这些扑面而来的火焰并不会伤人体肤，它是心火，若是心智不坚定之人，会被焚烧的失去理智，沦为人形野兽。

她只能竭力对抗。

“大人，我可能撑不住了。”王凝的声音忽然响起，其声轻幽。

“坚持住，这是心火焚身，能坚持过去的话对你有不小的好处。”阮栖鼓励道，咬紧牙关，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处。

“大人，我尽力。”王凝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诸多旧事潮水般冲击，内心的阴暗处被挖开并放大，令她很不好受。

阮栖跌坐在冰蓝方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上好受了一些，勉强运转起神游太虚。

穹顶上炽烈的光彩中有一个小黑点，和明黄色光华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