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时常在忧虑,本朝的未来将会走向哪里?
他自己是个忠诚到骨子里的人,对于司马道子这种轻出校命,随意玩弄权术之人,实在是十分不齿。就算是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他是否能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倾颓之势?
他听王懿这么一说,不由得面露几分赞同,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是我狭隘了,还请您上座。”
王懿见第一步很成功,也不推辞,坐了下来,侃侃而谈道“为今之世,乃是乱世,可以这么说,得民心着得天下。然而民心并不是唯一的关键,兵权亦是最为重要的必备条件。这两者却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谢玄有些迷惑,问道“兵权与民心怎会相通?您这想法会不会太不务实了?”
王懿摇头道“将军北伐已久,难道尚未看明白这个道理吗?您每攻下一个城池,城中的民众都携家带口,纳粮奉酒,待将军如久违之亲人,难道这仅仅是因为您有军队的缘故吗?”
“听闻洛阳,广陵,彭城几地的私寨,堡垒,那些士族的家主一旦听闻是您带兵经过,无有不远远望着您就投降归顺了的,恨不得拿全家的兵力财力都交给您,好为晋廷收复中原的大业出功出力,这难道也是因为您有军队的缘故吗?”
“江北一地,本就是流民乱军混杂,只有您,每到一处都修缮城墙,安抚民众,约束兵将,使得百姓们对北府兵毫无怨望,而唯有交首盼望而已,这就是我说的民心,是最重要的一条。”
“而反过来,试想一下,若是您没有足够的兵力,能够保护那些一心期盼您的民众,那即便是所有人都翘首以待您的到来,您一离开,他们就又沦落到胡人之手。这样的话,久而久之,还有谁能对晋廷抱有希望呢?这就是我说的兵权,也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那些胡人虽然攻城略地,十分快意,每到一处,都驱使汉兵在前锋送死,而胡兵在后劫掠,这样的军队,越是征战,越是失去民心,因而时有一上战场,汉兵便一哄而散的情况发生,两年前的淝水之战就是最好的例子,苻坚号称八十万大军,其中六十万是汉兵,一听说晋廷胜了,立刻四散而逃,这就是因为苻坚不得民心的关系。”
“您征召北府兵的时候只有您一个人为帅,势单力薄。而今军中人才辈出,能征善战之人比比皆是,而远近的壮年男子,听说了您征召兵力,无有不抢着响应的,即使是垂髫的童子,都愿意拿起扁担加入您的军队。这也正是因为您得民心的关系。”
他自信地着看着谢玄,说道“如今,您还要说,兵权与民心不是相辅相成的吗?”
谢玄已然为他的才智所折服,不由得下座扶着他的双手道“您实在是深知我心,却不知此时的家国之忧要如何才能解呢?”
王懿正色道“在下不才,愿为将军之臂助,忠君为国,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
这想法竟是不其然和叔父相同,叔父这半生,何曾避讳过任何困难,即便是死,也要安排好身后事。
若是叔父在世,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
谢玄见他报国之志甚坚,感叹道“吾深敬之,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王懿这才自报家门道“在下幽州王懿,字仲德,曾与您的从弟谢氏琰郎有一面之缘,又敬佩将军为人,这才前来投效。如有驱使,无敢不从。”
门外车上的萩娘数羊数到了上千只才总算等到有人请她进去,来人却并不识得她,也只字不提谢琰,只说了“冠军将军有请”,便将她带了进去。
好在今日虽是来谢府,却还是戴了帏帽,萩娘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随他入内。
谢家会客的偏厅内已有两人,萩娘进屋便看见了一边得意洋洋的王懿对她使了个眼色,仿佛是说“看吧,我